景阳钟的余音仿佛依旧缠绕在京城上空，为这座巨大的城市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哀恸。然而，在这举国同悲的表象之下，紫禁城内外的权力角逐，却已进入了最为赤裸、也最为凶险的阶段。首辅李纲，这位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臣，深知此刻乃是决定未来数十年权柄归属的关键时刻，他不再有任何掩饰，彻底撕下了“忠臣”的面具，行动果决而狠辣。
皇宫，乾元殿偏殿。此处已被李纲的心腹侍卫层层把守，水泄不通。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阴谋与压抑交织的气息。李纲端坐主位，下方是几名他最核心的党羽，包括禁军副统领冯奎、司礼监掌印太监刘保，以及几位掌管关键部门的官员。人人面色凝重，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孤注一掷的亢奋。
“消息确认了？”李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冷厉。
“回首辅，”冯奎躬身道，“宫门已完全在我等掌控之下，东宫卫率被压制在永巷门外，寸步难进。京城各门也已戒严，京营几位都督……至少保持了中立，不会干预宫内之事。”
刘保尖细的嗓音接着响起：“玉玺……已在杂家手中。”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覆盖明黄绸缎的紫檀木盒，“只是，陛下……走得突然，这传位遗诏……”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没有传位太子的明确遗诏，或者遗诏未曾用玺，他们的一切行动都缺乏法理基础。
李纲眼中寒光一闪，缓缓道：“陛下病重弥留之际，神智昏聩，身边小人环绕，其所立之言，岂可尽信？为江山社稷计，需有老成持重之臣，扶保明主，以定国本。”
他这话已是赤裸裸地暗示要否定可能存在的传位太子的遗诏，甚至不惜伪造新诏！
一名官员犹豫道：“首辅，太子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若无确凿证据便行废立，恐天下非议，各地藩王若借此生事……”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李纲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太子年轻识浅，性情柔弱，如何能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担起江山重担？三皇子虽年幼，然天资聪颖，且有贤德之名，正是嗣君之选！吾等身为顾命之臣，当以社稷为重！”
他口中的三皇子，今年不过十岁，其母族势力薄弱，正是便于操控的傀儡人选。李纲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废黜太子，拥立幼主，自己则以首辅兼“顾命大臣”的身份，行摄政之实，独揽大权！
“可是……镇北侯陈默那边……”另一名官员忧心忡忡地提及了那个令他们寝食难安的名字。昨夜的血腥清洗，阴影尚未散去。
李纲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陈默？他自身难保！昨夜他擅杀朝廷命官，已是形同谋逆！待新君即位，第一道旨意，便是以国贼之名，号令天下共讨之！届时，他困守在这京城弹丸之地，纵有通天之能，也是瓮中之鳖！”
他环视众人，声音带着蛊惑与威压：“诸位，成败在此一举！今夜，便是决定我等与家族未来命运的时刻！只要控制住宫禁，拿到玉玺，拟定了诏书，待到天明，大势便定！”
“一切听从首辅安排！”众人齐声应和，到了这一步，他们已没有退路。
就在李纲紧锣密鼓地布置政变细节，甚至开始口述“新诏”草稿之时，镇北侯府内，陈默也接到了影拼死传递出的最新密报。
“宫内完全封锁，玉玺疑似落入李纲之手。李纲及其党羽密谋于乾元殿偏殿，意图废黜太子，另立三皇子，并拟以谋逆之罪对付侯爷。”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显然为了送出这份情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陈默看着纸条上简短却触目惊心的信息，脸上依旧平静，但眼神已锐利如刀锋。
“果然……还是要走这一步。”他低声自语。李纲的野心和狠辣，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先生，不能再等了！”赵虎急道，“李纲这是要翻天啊！等他把诏书弄出来，盖上传国玉玺，咱们和太子就都成了反贼了！”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京城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皇宫区域。李纲控制了宫禁和玉玺，占据了地利和法理（即将拥有的）优势。己方虽然武力强横，但若贸然强攻皇宫，便是坐实了“叛乱”的罪名，在政治上将陷入极度被动。
“太子那边情况如何？”他问。
“依旧被阻在永巷门外，东宫卫率与守军对峙，但未敢强行冲撞。”影回答。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一名龙渊卫快步进来禀报：“侯爷，府外有一人，自称东宫属官，浑身是血，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侯爷！”
陈默与赵虎、影对视一眼。
“带他进来！”
很快，一名身着低级官员服饰、浑身血迹、衣衫破损的中年人被搀扶进来。他见到陈默，如同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侯爷！镇北侯爷！救救太子殿下！李纲老贼欲行篡逆，封锁宫禁，欲害太子啊！太子殿下命微臣拼死突围，前来求助侯爷！言说唯有侯爷，能力挽狂澜，清君侧，正朝纲！”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沾血的玉佩，那是太子的信物。
看着这位泣血求助的东宫属官，听着他那句“清君侧，正朝纲”，陈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接过那块染血的玉佩，握在掌心，目光扫过赵虎和影，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传令！龙渊卫，全体集合，披甲，备械！”
“目标——皇城！”
政变的前夜，黑暗浓稠如墨。李纲在宫内紧锣密鼓地编织着篡逆的罗网，而陈默，则在宫外，亮出了他扞卫秩序（或者说，争夺秩序主导权）的锋刃。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雷霆风暴，即将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轰然爆发！
喜欢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