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出生在普通家庭，五岁那年父母双双因车祸去世，因为出事的地方偏远没有监控，过失方驾车逃逸，案件不了而终。
父亲是孤儿，而母亲那边除了外婆，没有任何亲戚愿意接受她。
天上星寥寥，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在警察局喝看牛奶等接她的亲属。她太小了，还没上小学，对于死亡没有任何概念，听了半天只知道会有别人来接她带她走便高高兴兴地晃着脚等人。
当满面悲戚的外婆看向她时，她冲这个头发花白不少的老人甜甜地笑，“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回应她的是粗糙却温暖的手。
外婆抱住了她，说：“是啊，走，乖苗苗，外婆带你回家。”
夜色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年仅五岁的禾苗跟外婆相依为命。
后来懵懂的小女孩又长大了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死亡，但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她只是躲着默默地哭，然后正视自己的命运。
因为穷，禾苗从小就特别懂事，当别的同龄孩子还在缠着父母要零食玩具时，她就已经学会帮外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外婆希望她活泼一点，多跟同龄人玩，可外婆不知道村子里的很多小孩都不愿意和她玩，他们在背后偷偷骂她是丧门星。禾苗没什么朋友，又不希望外婆担心就跑到离家不远的烂房子里自己跟自己玩。
依靠着外婆微薄的养老金和国家的补贴政策，禾苗上了学。
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她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她们难得吃了顿好饭，外婆高兴地宰了一只鸡。
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要开启新生活的兴奋，禾苗对高中生活很是期待。
然而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她被孤立了。
因为她挤掉了先前班里班长的名额。
更令禾苗心碎的是，高中的老师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好，他们大多数人贯会踩低捧高，不仅会向学生家长索要礼物、乱收班费和各种费用，还会故意刁难学生。
贫困生禾苗在高中的生活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在经历过校园霸凌、班主任针对、被人非礼反被污蔑等一系列事件后，高二那年禾苗因成绩大幅度下滑而被踢出了华青班，去了其他班级。
和她一起来到这个班的，还有另一个自己——完美如女神般的明珂。
是的，禾苗从小到大一直精神不好。
她总会出现幻觉，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了不让外婆操心，禾苗从不告诉她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可生病了要吃药，要买药就要有钱。
她没钱。
穷这一字，困死了不少家庭，也困死了她。
自从有了明珂，禾苗的情况慢慢好转。
漂亮大方、长袖善舞、优雅礼貌的少女如天使般降临到她贫瘠的日常生活，她是如此的优秀，以至于看上去和这个糟糕的高中格格不入。
因此，禾苗对明珂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她会告诉明珂自己的事，和明珂一起数着日子过高中，她会偷偷给明珂糖，感谢她。
明珂不必做些什么。
她只要向禾苗投去目光，只要关注她就可以了。
时间过得飞快，禾苗上高三了。
她高兴于马上就要高考了，苦难一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她很快就要从烂泥潭里爬出来了。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找苦命人。命运又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一次班主任偷翻学生用品时找出了一些违纪的东西，其中包括王雯雯写的情书及她跟男朋友来往的纸条。他当场大发雷霆，叫走了他们。
王雯雯父母家教严，尤其是父亲，是封建权威型的家长。她家不仅重男轻女，父母还信女孩子婚前应该贞洁的想法。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她就完了。
在苦苦哀求无果，班主任还是给家里人打了电话，王雯雯哭着回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然后她跳楼了。
目睹年轻的少女在她面前自杀，禾苗本能地觉得不安，她对此感到无名的恐惧。
她畏惧死亡，畏惧周围人的离去。
于是她趁下课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因年迈近来身体不好，住了院，她说自己是老了犯了老年病，让禾苗不用担心她。她说的平和、信誓旦旦，再加上医生附和她说没事，禾苗信了。
出人意料，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告诉她一个噩耗，她外婆性命垂危，人已经进抢救室了，希望她可以来看外婆最后一眼。
禾苗当即决定找老师请假，可正逢学校出了丑事，老师们在忙，对于禾苗的请求，杨老师以班主任不在自己无法批假拒绝了。
一向乖顺的少女被拒绝后选择趁夜色翻墙出校了。
因为没钱打车，少女是骑共享单车冲到医院的。她心跳的好快，嗓子生疼，一路上骑得歪歪扭扭。可还是晚了，等她到时医生遗憾地告诉她外婆已经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她又孤身一人了。
就像五岁那年一样。
她一个人茫然地站在病房外面，这次没有人会拉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说：“乖苗苗，外婆带你回家。”
她失魂落魄离开医院。
天黑着，华灯初上。
她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般蹲在街头，她一无所有，除了那笔手术费债款。
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吧？
怎么可以这样？给她爱又抛弃她。
她摇摇晃晃、魂不守舍地宛若行尸走肉般走回了家，等她到时天空泛上了鱼肚白。
她躺在床上，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不叫禾苗，叫何苗苗。
何苗苗家境比禾苗好，外婆是历史老师退休，退休金足够两个人生活，她们不必皱巴巴地节衣缩食。
何苗苗是可怜的，可又是幸运的。
她被神爱着。
在她幼时遭受非议的时候，她一个人玩，看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历史书，模仿着，笨拙地画了个法阵。
女孩坐在法阵中心，对着镜子割开手腕，天真地许愿召唤出精灵陪她一起玩。
她如愿了。
无尽黑暗的空间，星辰在地上闪烁，她穿过无数镜面，抓住了神的衣角。
美到失语的神斜躺在水面，祂的衣袍浸在水面荡漾。祂告诉她，祂是主管命运与混乱的神明。
“那我的命运是怎么样的？”
神笑而不语，祂反问，“你希望拥有怎么样的命运？”
“我……苗苗希望自己永远幸福。”
永远幸福。
神说：“跟我做交易，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苗苗给你糖好不好？”
“我不要糖，我要看看你编织的幸福。”神抚过她的头顶，又爱怜又温柔，“你可以改变过去、去往未来、最终回到现在。”
“所以……去尽情编织你的幸福吧，何苗苗。”
……
如果她是何苗苗。
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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