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愿还在回味先前的梦境时,预备铃响了,他伸了个懒腰,用湿巾往脸上抹了抹,抽出了本历史书,把凳子架在桌子上,站起来准备开始早读,接受牢班的塑炼。
然后,就在宁愿准备趁着牢班没来继续趴在凳子上眯一会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wryyyyyy!”
林墨羽在预备铃结束的最后一瞬间冲进了教室,趁着牢班还没进教室,朝着自己的座位一路狂奔,然后,他因奔跑飘起的外套就好死不死的正好呼在宁愿脸上,还刚好是带拉链的那一头。
“嘶——!”
宁愿只觉得眼前一黑,脸颊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还带着点铁拉链的冰凉硬感。一股无名火“腾”地就烧到了天灵盖,连带着残留的睡意都被烧得灰飞烟灭。他猛地甩开糊在脸上的外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肺都要气炸了。那句酝酿在胸腔里的、带着起床气和暴怒的国骂——“林墨羽我操……”——已经顶到了嗓子眼,舌尖都尝到了那股火药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教室前门那熟悉的、带着绝对权威压迫感的脚步声,如同丧钟般清晰地敲响了——哒,哒,哒。
皮鞋跟敲击瓷砖的节奏,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试图“偷渡”自由的学生心上。
“操……”字的后半截硬生生卡死在宁愿的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极其短促、带着剧烈摩擦感的抽气,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脸上的怒容像是被瞬间冻结,然后强行扭曲、压平,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上——眉毛还愤怒地拧着,嘴角却因为要强行闭上而向下撇着,脸颊肌肉紧绷,抽搐。那双喷火的眼睛,在抬头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头,火焰“嗤啦”一声熄灭,只剩下强装的镇定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狼狈。
他几乎是本能地,像被按下了某个求生开关,猛地挺直了刚才还准备趴下的腰背,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那本历史书被他攥得死紧,指关节都泛了白,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林墨羽也吓傻了,外套还耷拉在手臂上,保持着狂奔后急刹的姿势,张着嘴,一脸闯下大祸的惊恐。他看看宁愿脸上那道明显的红痕(拉链的杰作),又看看门口即将出现的阴影,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对着宁愿疯狂眨眼,用口型无声地比划着:“对不住!对不住!放学我请你喝可乐!” 那眨眼的频率快得堪比电报机。
“牢班”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冰山,精准地卡在预备铃结束的最后一秒,出现在教室门口。他那张常年不苟言笑、仿佛刻着“纪律”二字的脸,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全班。那目光像探照灯,所到之处,一切小动作瞬间冻结。
他锐利的视线在宁愿和林墨羽这一块区域停留了零点几秒。宁愿只觉得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强作镇定的脸上,尤其是脸颊那道火辣辣的地方。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他努力控制着眼球,不敢有丝毫偏移,死死盯着摊开在桌上的历史课本,仿佛那枯燥的“公元前221年”突然拥有了摄人心魄的魔力。
时间仿佛凝固。整个教室只剩下刻意压抑的呼吸声和翻书的窸窣声。
几秒后,牢班那令人窒息的视线终于移开,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讲台。他什么也没说,但那无声的威压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胆战心惊。
讲台上传来书本放下的轻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这时,宁愿才敢极其轻微地、偷偷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憋在胸腔里的、带着铁锈味(大概是咬破了口腔内壁)和滔天怒气的浊气,被他死死压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鼻腔里呼出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脸颊上的刺痛感依旧鲜明,提醒着他刚才的屈辱和惊险。他低头看着书页,眼神却空洞失焦,牙关依旧紧咬,腮帮子微微鼓动。那本应喷薄而出的怒火,此刻被强行摁回了心底最深处,像一座暂时休眠却岩浆沸腾的火山口,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早读课文的嗡嗡声开始在教室里响起,如同背景噪音。而宁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是愤怒的余震,也是劫后余生的心悸。他握着书的手指,依然冰凉而僵硬。
教室里回荡着整齐划一却又透着几分敷衍的早读声浪,像一层沉闷的、不断涌动的背景噪音。然而在宁愿和林墨羽之间,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带着无声的电闪雷鸣。
宁愿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那道被拉链划出的红痕像一枚耻辱的烙印。他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嘴唇机械地跟着全班开合,念着“商鞅变法……废井田,开阡陌……”,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石头,硌得他喉咙生疼。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斜前方的林墨羽后背上。
林墨羽呢?他自知理亏,但也觉得宁愿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太过夸张。他缩着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捧着历史书的手有点抖,读课文的声音也明显比平时小了一大截,透着心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芒在背,让他坐立不安。
“哼……”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腔音的冷哼,从宁愿的喉咙深处挤出来,轻得几乎被读书声淹没,却又精准地钻进了林墨羽的耳朵。
林墨羽后背一僵,握着书的手指收紧了。他偷偷侧过一点头,想用眼神传递一下“大哥我错了放学真请可乐”的讯息。然而他刚一动,宁愿像是早有预料,猛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紧绷的下颌线条和微微鼓动的腮帮子——那是宁愿在狠狠磨后槽牙。
林墨羽讨了个没趣,心里也憋屈起来:不就是被衣服扫了一下嘛,至于吗?他撇撇嘴,转回头,赌气似的把书翻得哗啦作响,故意提高了点音量念道:“奖励军功……禁止私斗……”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禁止私斗?”宁愿心里那簇好不容易被“牢班”威压强行按下去的火苗“腾”地又窜起三丈高。他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好你个林墨羽,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敢用课文内涵我?
报复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上风。宁愿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从桌面上滑下来,垂到身侧,手指摸索着伸进了笔袋。他精准地捏住了一支圆珠笔的尾端——不是写字那头,而是带着金属笔夹、顶端有些尖锐的尾部。
宁愿的身体依旧站得笔直,面向讲台方向,嘴唇机械地翕动。但他的右脚却极其缓慢、无声地向过道方向挪动了寸许。同时,握着圆珠笔尾的右手,也借着身体的轻微晃动,极其自然地垂到了大腿外侧,笔尖朝外。
当“牢班”的身影即将掠过他们这片区域,目光投向另一侧时,宁愿动了!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快如闪电地向林墨羽的方向倾了一下。借着这个瞬间的遮蔽,那只握着圆珠笔的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而狠辣地隔着裤子布料,朝着林墨羽紧挨着过道的大腿外侧,狠狠地扎了下去!
“嘶——!”一声压抑到扭曲、混合着剧痛和惊吓的闷哼,猛地从林墨羽喉咙里爆发出来,又被他强行掐断在齿缝间。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屁股几乎要离开凳子,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愤怒的看向一旁的宁愿,用嘴型无声的骂道:“你tm油饼食不食!”
宁愿早已恢复了原先的姿势,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下跟他毫无关系。看着愤怒的林墨羽,他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迎着林墨羽痛楚又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充满胜利意味和冰冷挑衅的弧度。用嘴型无声的说道:“视野盲区看不见,你和牢班说去吧。”
林墨羽气得浑身发抖,大腿上传来的尖锐刺痛感让他几乎想立刻跳起来跟宁愿拼命。但“牢班”那无处不在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地禁锢着他。他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把所有的痛呼和不甘都咽回肚子里,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随后,他像是不想和宁愿计较似的转过头继续看课本,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课本,然后,在翻动自己书页时,手腕猛地一抖,厚重的历史书书脊带着一股恶风,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砸在了宁愿放在桌边的手背上!
“我…”宁愿正想骂娘,反应过来,迅速捂住自己的嘴。看着略显狼狈的宁愿,林墨羽歪嘴一笑,对着宁愿吐出几个字。
《我还以为书架呢》
《视野盲区看不见》
《速度太快停不下来》
《你和牢班说去吧》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看着极度欠揍的林墨羽,宁愿看着走过来的牢班,只得先作罢,趴在凳子上想着怎么个林墨羽整个大的,然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而林墨羽见宁愿没有反应,也自顾自的读了起来,殊不知,他最倒霉的一天即将正式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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