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那件事过去没几天，云清浅就发现府里人对她的态度全变了。以前躲着她走的丫鬟，现在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厨房送来的饭菜也好了不少，有时候还能见着时令鲜果。
连柳氏见了她，都勉强扯出个笑脸，虽然那笑比哭还难看。云清瑶更是躲着她走，实在碰上了就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青鸾高兴得什么似的，整天念叨：“小姐，这下可好了！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云清浅心里却不踏实。她知道，柳氏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越是平静，后头憋着的坏水就越大。
这天她正在屋里绣花，外头突然喧闹起来。锣鼓声、鞭炮声混在一起，越来越近。
青鸾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宫里来人了！带着圣旨呢！老爷让所有人都去前院接旨！”
云清浅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来圣旨，是福是祸？
她赶紧换了身得体衣裳，匆匆赶到前院。
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传旨太监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父亲和柳氏跪在最前面，云清瑶和其他姐妹跟在后面。
她悄悄跪在末尾，心跳得厉害。
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响彻庭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府五女云清浅，聪慧明理，淑德贤良，日前于科举案中明辨是非，有功于朝。今南境世子凤清羽，品貌端正，文武双全，与汝堪称良配。特赐婚二人，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念完了，院子里静得可怕。
云清浅整个人都懵了。赐婚？和凤清羽？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凤清羽的目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传旨太监身边，正含笑看着她。
那笑容温润如玉，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里头藏着别的东西。
柳氏和云清瑶的脸色难看极了。特别是云清瑶，眼睛里的嫉妒都快喷出火来了。谁不知道凤清羽是京城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现在居然便宜了一个庶女！
父亲倒是挺高兴，连连叩头：“臣领旨，谢主隆恩！”
接完旨，送走传旨太监，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姐妹们围上来道喜，可那笑容底下都藏着别的意味。谁都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婚事赐给一个庶女。
凤清羽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说：“五小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云清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守门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老爷！摄政王、摄政王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萧绝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萧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蟒袍，气势逼人。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云清浅和凤清羽身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像结了冰。
父亲赶紧迎上去：“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绝直接打断他：“听说皇上给五小姐赐婚了？”
“是、是……”父亲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承蒙皇上恩典，赐婚小女与凤世子……”
萧绝冷笑一声，走到云清浅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五小姐好福气啊。”
云清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凤清羽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王爷这是何意？”
两个男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可是摄政王和南境世子，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萧绝突然笑了，可那笑意未达眼底：“本王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他转向云宏毅：“皇上说了，赐婚的旨意暂且搁置。五小姐年纪尚小，不必急着出嫁。”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凤清羽的脸色变了：“王爷，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怎么？”萧绝挑眉，“世子是在质疑本王假传圣旨？”
“不敢。”凤清羽垂下眼帘，可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甘心。
云清浅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再傻也看出来了，萧绝这是故意来搅局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一直把她当棋子吗？难道……
她不敢往下想。
最后这场闹剧以父亲打圆场告终。凤清羽悻悻离去，萧绝也没多留，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
回到自己的小院，云清浅整个人还是懵的。
青鸾倒是很高兴：“小姐，这下好了！不用嫁给凤世子了！您没看见大小姐那张脸，都快气歪了！”
云清浅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想起萧绝那个眼神，心里乱糟糟的。他为什么要阻止这门婚事？真的只是为了保住她这颗棋子吗？
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点了灯，继续研究娘亲的医书。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有一页的批注特别多。娘亲在“同心蛊”三个字下面画了好几道线，旁边写着：“此蛊歹毒，中者心智渐失，终成行尸走肉。”
她的心猛地一跳。同心蛊？这会不会和娘亲的死有关？
正想着，窗外传来熟悉的敲击声。
她打开窗户，萧绝站在外面，脸色不太好看。
“还没睡？”他问。
“睡不着。”她老实回答。
萧绝翻窗进来，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拿起那本医书翻了翻：“还在查你娘的事？”
“嗯。”她看着他，“王爷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做？”
萧绝放下书，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不想知道答案？”
云清浅被问住了。她想吗？好像也不是特别想。她对凤清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嫁不嫁都无所谓。
可是萧绝的态度让她很在意。
“我只是不明白，”她说，“王爷不是一直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吗？”
萧绝突然凑近她，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松香：“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只是合作了呢？”
云清浅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看上你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霸道，云清浅的脸一下子红了。
“王爷别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萧绝收回手，神色认真，“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云清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消化。
“对了，”萧绝换了个话题，“你娘的事，我查到些新线索。”
她立刻抬起头：“什么线索？”
“周明远死前留下了一封信，藏在牢房的砖缝里。”萧绝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柳氏指使’四个字。”
云清浅的手抖了一下。果然和柳氏有关！
“可是光凭这个，定不了她的罪。”她沮丧地说。
“别急。”萧绝把纸条烧掉，“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他站起身：“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走到窗边，他又回头说：“记住我说的话。”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云清浅摸着发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前有赐婚风波，后有萧绝表白，还有娘亲的仇没报……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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