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行阵地的毒气尚未散尽,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顾沉舟和荣誉第一团的将士们还在战壕里坚守,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与血污,眼睛因为之前的毒气侵袭,仍带着一丝红肿。
阵地前,日军的进攻暂时停歇,战场上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伤者呻吟声,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顾沉舟靠在战壕壁上,闭目养神,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接下来的防御部署,他以为只要再坚持一阵,总能找到击退日军的办法。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报声打破了沉寂。
通讯兵手忙脚乱地译出电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顾沉舟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团座,大场……大场失守了!”
顾沉舟猛地睁开眼睛,心头一沉,急忙接过电文。
上面的字迹清晰地告诉他,大场在日军的轮番猛攻之下,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大场一丢,蕴藻滨战线就被打穿了……”顾沉舟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沉重。
他知道,大场的失守意味着什么,这几乎宣告了此次阻击战的失败。
还没等顾沉舟从这沉重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战区司令部的明码电报就传了过来。
电报的内容简单而直接:各部迅速撤离蕴藻滨,向苏州河南岸撤退。
这道命令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一个荣誉第一团将士的心上。
从午夜夺回桥停宅,夜袭周家宅浮桥扼断鬼子补给咽喉,到奔赴陈家行阵地与近万日军鏖战。
他们在一夜之间奔袭超过百里,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坚守到现在,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不甘心。
“团长,我们真的要撤吗?”小豆子红着眼睛问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这里埋葬了太多弟兄的性命,就这样撤退,让他觉得对不起那些牺牲的人。
顾沉舟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望着阵地前那些牺牲的将士遗体,又看了看身边疲惫却依旧眼神坚定的弟兄们,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知道,这是命令,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如果不撤,结果必然是全军覆没。
“命令各部,整理装备,清点人数,准备撤退!”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将士们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伤员,整理着为数不多的弹药和武器,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沉重。
在撤退之前,顾沉舟走到那些牺牲的将士遗体旁,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
“弟兄们,对不起,我们暂时要离开这里了。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把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家园!”
说完,他转过身,带领着荣誉第一团的将士们,向着苏州河南岸的方向撤退。
身后,陈家行阵地在硝烟中渐渐远去,蕴藻滨的土地上,留下了无数英烈的忠魂。
……
大场失守后,闸北-江湾国军20万人退路被切断,被迫向苏州河南岸溃退。
苏州河南岸,硝烟依旧,但比起蕴藻浜北岸那地狱般的景象,已算得上喘息之地。
溃退下来的国军部队如同退潮后的泥沙,淤积在河岸、街道、废墟之间。
建制被打散,番号混杂,士兵们脸上写满了迷茫、疲惫和劫后余生的麻木,武器随意丢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
在这片溃兵的海洋中,一支队伍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又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虽然同样满身硝烟、血污,军装破烂不堪,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缠着渗血的绷带。
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完整的行军序列,刺刀上枪,钢盔虽然布满凹痕却依然端正。
士兵们的眼神中,没有溃兵常见的涣散与恐惧,而是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是一种经历过最惨烈厮杀、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淬炼出的疲惫而坚硬的光芒。
队伍中,那面“荣誉第一团”战旗虽然弹痕累累、边角焦黑,却依旧倔强高擎。
这正是顾沉舟和他的荣誉第一团。
他们沉默地穿过混乱的人群。
溃兵们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惊愕,有疑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羞愧。
“看…那是荣誉第一团?”
“他们…他们建制还在?”
“天爷,他们怎么做到的?从蕴藻浜撤下来还能这样?”
“听说他们在北边一夜之间打了三场硬仗!桥亭宅、周家宅浮桥、陈家行!”
“真的假的?那不是要跑断腿?还都打赢了?”
“那还能有假?玉山那一千多鬼子也是他们啃下来的!”
议论声在溃兵中扩散开来。
顾沉舟的名字和荣誉第一团的番号,在绝望的苏州河南岸,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支在友军眼中近乎全军覆没、却又奇迹般出现在南岸,并且保持着惊人战斗力的部队,瞬间成为了这二十万溃兵心中唯一的亮点和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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