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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气攻击的失败,似乎给对岸的日军按下了一个诡异的暂停键。
整整大半天,除了零星冷枪冷炮,大规模的渡河进攻竟然停止了。
浏阳河两岸出现了开战以来罕见的寂静,只有风声、水声,以及焦土上未散尽的硝烟味。
永安师部里,方志行拿着刚刚收到的战区司令部通报,面带喜色地走进来:
“师座,好消息!第九战区敌后游击队配合友军,成功捣毁了日军从岳阳南下的一条重要补给线路,炸毁了至少五辆运载弹药的卡车!鬼子的后勤,看来是越来越吃紧了!”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顾沉舟:“师座,鬼子这半天没动静,补给线又被掐,会不会……是想撤退了?”
顾沉舟站在观察窗前,举着望远镜,久久凝视着对岸。
望远镜的视野里,对岸日军阵地后方人影幢幢,似乎比往常更加忙碌。
他能看到一些军官模样的身影在集结的部队前挥舞手臂,似乎在激烈地宣讲什么。
更远处,隐隐有部队调动的烟尘。
放下望远镜,顾沉舟缓缓摇了摇头,眉头微锁:“我看不像要撤退。”
“不像?”方志行一愣。
“你看对岸,”
顾沉舟示意他也看看,“鬼子非但没有收缩的迹象,反而像是在集结,在动员。那些军官,是在给士兵‘打气’,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进行最后冲锋的动员。你看他们那架势,跟跳大神似的,是要拼命了。”
“最后的冲锋?”
方志行低语,心头一紧,“他们……在等什么?”
“是啊,在等什么呢?”顾沉舟重复着这个问题,目光变得深邃锐利。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开战以来日军的进攻模式:炮火准备——渡河强攻;夜间偷袭——渡河强攻;空袭轰炸——渡河强攻……
每一次大规模的渡河行动前,日军似乎都习惯先用绝对优势的远程火力,尽可能摧毁守军的防御体系和抵抗意志。
炮火,他们一直有。
夜袭,刚被打退。
毒气,也失效了。
那么,剩下的,也是最令顾沉舟忌惮的……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天际,虽然此刻晴空万里,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死亡嗡鸣。
“他们在等轰炸机。”
顾沉舟声音肯定,“前两次空袭,尤其是第一次,给一团造成了毁灭性打击。鬼子尝到了甜头,也认准了这是我们防线的弱点。现在常规手段用尽,他们唯一能指望的、能彻底撕开我们防线的,就是更大规模、更猛烈的空中轰炸!”
方志行倒吸一口凉气:“更大规模?师座,您是说……”
“倾巢而出,饱和轰炸。”
顾沉舟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闪过凝重,“鬼子被逼急了,狗急跳墙,这是要下最后的赌注,用航空炸弹把我们的河岸阵地彻底‘洗’一遍!”
想到一团在第一次空袭中近乎被打光的惨状,顾沉舟的心就狠狠揪紧。
他绝不允许三团重蹈覆辙!
“我们的河岸阵地,土质本来就湿软,加上连日炮击轰炸,工事损毁严重,临时抢修的掩体,在250公斤甚至更重的航弹面前,跟纸糊的没区别。”
顾沉舟迅速分析着,“硬抗,代价太大,徒增伤亡。”
他转向方志行,果断下令:“立刻给三团陈大宝发报!命令他,除留下少数观察哨和敢死队员监视河面,全团主力,立刻有序撤出现有前沿阵地,退到我们预先设好的二线反斜面阵地和防炮洞隐蔽!要快,动作要隐蔽!”
方志行快速记录,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担忧道:“师座,这样一来,前沿阵地就几乎空虚了。万一鬼子轰炸一结束,或者甚至趁我们撤退时,就发动大规模渡河强攻,河岸阵地岂不是有丢失的风险?到时候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顾沉舟闻言,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忧虑,反而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
“老方,你忘了?我们手里,还握着一张鬼子不知道的牌。”
他走到大幅作战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浏阳河东岸后方,湘江西侧的一片山地——岳麓山。
“全师炮火的主力,还有我们从战区争取来的那半个重炮连,我早就秘密部署在岳麓山的预设炮兵阵地了。那里地势高,射界开阔,既能覆盖浏阳河面和对岸滩头,又能打到鬼子可能的后续集结地。”
顾沉舟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
“鬼子如果以为我们前沿空虚,就想趁机渡河抢占滩头……那正好!他们的渡河部队、船只、集结在滩涂上的步兵,就会完全暴露在岳麓山炮群的火力覆盖之下!”
他眼中寒光闪烁:“我要让浏阳河,变成鬼子的血河,让他们的人船,都喂了王八!”
方志行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师座深谋远虑!如此一来,我们既能规避敌空袭主力,保存有生力量,又能以逸待劳,用炮火大量杀伤敌渡河部队!妙啊!”
“执行命令吧!”
顾沉舟摆摆手,“同时,通知岳麓山炮群,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校准诸元,重点瞄准浏阳河西岸登船点、河面航道、东岸滩头。弹药敞开供应,我要他们听到命令后,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最密集、最猛烈的拦阻射击和覆盖射击。”
“是!师座!”
方志行精神抖擞,快步离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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