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张宏就带着赵铁牛和王大力来到了村东头的废弃砖窑。
砖窑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野兽。窑顶已经坍塌了一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洞口。杂草从砖缝中钻出来,几乎要把整个建筑吞没。
这破地方能有啥用?王大力踢开一块碎砖,激起一片尘土。
张宏没说话,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指尖搓了搓。
系统的知识立刻在他脑海中闪现——
【黏土含量65%,可塑性指数8.2,烧制温度范围1100-1200c...】
这是上好的砖材原料。张宏眼睛发亮,含铁量高,烧出来就是红砖,比我们现在用的标号还高。
孙二狗瞪大了眼睛:宏哥,你咋懂这些?
书上看的。张宏拍了拍手上的土,指向窑体,这窑虽然旧,但主体结构还完好。我们清理一下,再加固窑顶,就能重新烧砖。
赵铁牛说:“可我们人手不够……”
“好办。让李主任帮忙,村里有的是人。这烧砖不复杂,让二狗盯着就好。”
王大力绕着砖窑转了一圈,半信半疑地道:就算能烧砖,我们哪来的煤炭?
张宏嘴角微扬:不用煤,用柴。
柴火温度不够啊!
后山那片松林,张宏指向远处,松木油脂含量高,燃烧温度能达到1000度以上。再加上我有个配方...
他脑海中浮现出系统提供的红砖土法烧制改良配方——
【添加5%的稻壳灰可以提高砖坯的耐火度……】
三人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张宏把计划详细说给了陈德明和李福生听。
需要二十个人手,张宏在地上画着示意图,五个人负责挖土和泥,三个人制坯,五个人砍柴,剩下的人负责烧窑和运输。
李福生皱着眉头:现在村里壮劳力都跟王富贵走了...
妇女也行。张宏说,制坯不需要太大体力。孩子们可以帮忙收集稻壳。
李福生点点头。
顿了一下,张宏又说:“我还需要十个人来工地当帮手……”
陈德明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叫老师和六年级以上的学生来帮忙,正好是暑假。
就这样,一个东拼西凑的“桃源小学施工队”搭建起来。
以张宏、赵铁牛、王大力和孙二狗四个有经验的老手为骨干,张宏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把每个人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
赵铁牛带着几个学生制作木制模具;王大力带人修好了砖窑的通风系统;就连平时最懒散的孙二狗,也在指挥着一群妇女砍了整整一天柴。李主任和陈校长跑前跑后,帮大家做饭,张罗后勤。
两天后,第一批砖坯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
第三天中午,张宏正在指导几个妇女调整砖坯的干湿度,忽然听到工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张宏!快过来!赵铁牛的大嗓门老远就能听见。
张宏擦了擦手上的泥,小跑着回到工地。远远地,他看见李福生身边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漂亮姑娘,乌黑的马尾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张,这位是县里派来桃源村工作的扶贫工作队长,李福生满脸笑容地介绍道,她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姑娘转过身来,阳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宏呼吸一滞,露出惊讶之色。
陈...文秀?
姑娘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也一下子瞪大了,带上了微笑,张宏?没想到是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张宏心情复杂。
陈文秀,张宏初中时的同桌,总是考第一名的学霸,初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
现在她站在这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牛仔裤上沾着些许泥土,那张明媚的笑脸却比记忆中更加甜美灿烂。
你们认识?李福生惊讶地问。
初中同学。陈文秀笑了,眼角弯成月牙,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她的目光扫过张宏沾满泥浆的工作服和晒晒成古铜色的脸庞,却没有一丝嫌弃,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教学楼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已经跟后盾单位打了申请报告,顺利的话,半个月后钱就能批下来……”
陈队长帮我们申请到20万扶贫资金!李福生兴奋地说,剩下的缺口,村里决定发动村民自筹解决!
听到这个好消息,工地上大伙儿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围着陈文秀变着花样夸奖起来。
小姑娘年轻脸皮薄,红着脸说应该的,县里派他们工作队下来就是要为群众解决问题。
张宏注意到陈文秀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正蹲在地上检查钢筋,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在和陈德明交谈。
这是我们工作队的林晓峰和苏瑶。陈文秀介绍道,听说教学楼遇到困难,我们一起来帮忙。
林晓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张宏竖起大拇指:张哥好。我听村长竟然懂烧砖修窑,太牛了!
他的笑容阳光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苏瑶也走过来,嬉笑着打量着张宏:文秀姐跟我们说过你。说你初中时数学特别好,还拿过县里竞赛奖。没想到人也那么帅!
张宏耳根有些发热。
他没想到陈文秀还记得这些,而且对他评价那么高。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转移话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教学楼建完。
我们全力支持!陈文秀从背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从县建设局要来的最新建筑标准,还有...
她突然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们私自烧砖用来建教学楼,原则上是违规的,但我已经和相关部门沟通好了,特事特办。
张宏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谢谢。他轻声说。
陈文秀淡淡一笑:应该的。这所学校,对我们村太重要了。
……
接下来的日子,桃源小学工地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扶贫工作队的三个人每天最早到,最晚走。
林晓峰虽然没干过重活,但学得快,很快就成了张宏的得力助手;苏瑶组织村里的妇女们成立了后勤组,负责做饭送水;陈文秀则穿梭于各个工作点,灭火救场,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学校老师们下课就来帮忙搬砖;村主任李福生带着几个村干部负责材料运输;就连村里七十多岁的老木匠也来指导木工活。
工程队从早上六点干到晚上九点,每个人都自觉榨干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日子无比充实。
张宏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每天早晨。不仅因为工程进展顺利,更因为能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的靓丽身影在工地上忙碌。
钢筋间距再密一点。一天中午,张宏正在二层指导浇筑,陈文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她手里拿着一本建筑规范:张宏。我查过了,教学楼抗震等级还要提高。文川地震前车之鉴,咱们不能忽视。
张宏接过书,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像触点似默契缩了回去。
张宏察觉到陈文秀的指尖有薄薄的茧,想必是这几天干活磨出来的。
咳……张宏低下头仔细阅读着规范,你说的对,我们调整一下。
他召集工人重新布置钢筋。陈文秀没有离开,而是蹲在旁边认真观看。
看出什么门道没有,陈教授?张宏笑着问。
陈文秀指着钢筋框架问:这里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感觉承重不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建筑术语和施工要点。有些地方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张宏心头一热。他想起前世在省城工地,那些趾高气扬的监理,从来不屑于了解工人的辛苦。
我教你。他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张宏一有空就给陈文秀讲解建筑知识。
从基础开挖到主体砌筑,从钢筋绑扎到混凝土养护。陈文秀学得极快,提出的问题常常让张宏惊叹。
他发现陈文秀还挺有土木工程天赋的。
你当初怎么没去学建筑?一天傍晚收工时,张宏忍不住问。
陈文秀正在收拾图纸,闻言顿了顿:我爸是建筑工人。在我十岁那年,工地事故他压断了腰……
她没有说完,但张宏懂了。
对不起。
没关系。陈文秀抬起头,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所以我想让每个工人都有安全的工作环境,让每个孩子都有坚固的教室。
张宏突然明白了首都师范大学名校毕业的她,为什么放弃城市优越的生活,回到这个穷乡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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