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消除证据，冯厉的过往
与此同时，血刀宗某处据点。
“冯执事。”
低沉的声音在简陋的石室内响起，带着一丝的急促。
冯厉蓦然睁开双眼，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
他看向门口躬身而立的心腹，眼神锐利如刀。
“事情做得怎么样？”
“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将所有与近期五大家族遇袭相关的痕迹，无论原先指向谁，全部进行修正。”
“若是云琅宗问罪，最后出现的证据，都会指向您。”
手下低声禀报，头垂得更低，不敢直视冯厉那双眼睛。
冯厉面无表情，下颌线却微微绷紧。
不，这远远不够。
虽然血影卫未带关于血刀宗的任何东西，但是三名血影卫的尸体，必定被追溯出血煞本源。
届时，这便是铁证！
宗主…绝不能因此受到牵连！
一股炽热的决意，在冯厉胸中翻涌。
宗主暂时饶我一命，那我这条命，就该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必须将所有人的视线，牢牢钉死在我冯厉一人身上！
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切恶行，皆是我一人所为！
是因我招揽失败，怀恨在心，更是因我冯厉…本性便是如此卑劣！
冯厉缓缓抬起手，声音沙哑而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我密令，动用暗线，即刻开始行动。”
手下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暗线”是冯厉经营多年，独立于宗门常规情报体系外的一支力量。
“翻出过去四十年间，所有未能查明、或曾疑与血刀宗有关，但最终悬置的旧案。”
“那些边界摩擦、资源点的争夺、不明身份的截杀……将所有线索，全部引导至我的名下。”
“当云琅宗以三名血影卫的尸体为证据，正式质问我宗之时，这些证据就该出现了。”
“要让所有势力都相信，我冯厉，早就是一个背弃正道、暗中作恶多端之徒！”
手下听得心惊肉跳，这已不仅仅是断尾求生，这是要将自己彻底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罪人，永世不得翻身！
“执事！您……”
手下忍不住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
冯厉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通知我们所有暗桩，即刻起进入最深度的静默，切断与宗门的一切常规联系。”
“没有我设定的最终指令，哪怕宗门直接下令，也不得响应。”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活下去，保住宗门的耳目。”
“而我，将不再是他们的联络人。”
“记住，速度要快，痕迹要真。”
“要让云琅宗以及其他势力，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时，觉得一切顺理成章，觉得我冯厉，就是这一切罪孽的根源，让觉得他们…终于抓住了真凶。”
“去做事。”
冯厉挥了挥手。
“是…是！”
“属下明白！”
那心腹不敢再多言，迅速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廊道中。
石室内重归死寂。
冯厉缓缓站起身，走到狭窄的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雪…又下雪了……
冯厉看着窗外那片逐渐被染白的荒芜山林，眼神深处，是近乎疯狂的坚定。
宗主…您赐我新生，授我力量，让我得以从蝼蚁蜕变成人…如今，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所有的罪，所有的恶名，都由我冯厉来背。
云琅宗想要凶手？
好，我就给他们凶手！
只要宗主您安然无恙，我冯厉，死得其所！
冯厉来到室外，散去护体灵气，时隔多年冰冷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犹如五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记忆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猛地将他拖回了五十年前那个几乎将他吞噬的雪夜。
冷。
刺骨的冷。
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
彻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
十岁的冯厉死死蜷缩在山石缝隙里，单薄的破布根本挡不住风雪。
手脚早已失去知觉，只剩下麻木的沉重。
胃里像有火在烧，连饥饿的绞痛都被冻得迟钝了。
就在这时，一种声音穿透了呼啸的风声——低沉、沙哑，带着嗜血的渴望。
是狼嚎！
小冯厉猛地抬头，冻僵的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声。
透过石缝，几对幽绿的光点在风雪中晃动，越来越近。
是狼……饿疯了的狼群！
小冯厉想挪动身体，可双腿像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
他想呼救，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碎的嗬嗬声，连自己都听不清。
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
狼群已经围了上来，涎水从森白的獠牙间滴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头狼咧开的嘴里，猩红的舌头耷拉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住他，里面只有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要死了……
就像之前见过的那些冻毙的人一样……
不，比那更糟……会被撕碎……被吃掉……
极致的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全身，他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布满利齿的嘴，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要死了…就要这样…被吃掉…
无尽的恐惧让小冯厉连哭泣都做不到，只能死死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撕碎的剧痛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
冯厉猛地睁开眼。
只见那群凶恶的野狼，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低吼和动作瞬间停滞。
它们幽绿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然后，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风雪中。
那人穿着一袭暗色的长袍，周身弥漫着淡淡的血煞之气，却又与这冰天雪地奇异地和谐。
他看都未看地上狼群的尸体，目光随意地扫过山洞缝隙，落在了蜷缩其中如同小兽般，瑟瑟发抖的小冯厉身上。
那眼神……
冯厉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眼神。
那眼神中并无寻常人的怜悯或同情。
是一种历经无数生死、斩灭万千邪魔后沉淀下来的绝对专注，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只分为该杀与不该杀。
仅仅一个眼神，就瞪死了那群饿狼。
那人开口了，平淡的声音穿透风雪，砸在小冯厉的心头：
“想活么？”
想活么？
想活，我当然想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小冯厉用尽最后力气，拼命地点头，喉咙里挤出模糊的音节。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淡淡道：
“跟上。”
说完，便转身，迈步走入风雪之中，仿佛认定他一定会跟上。
冯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挣脱了那个，差点成为他坟墓的石缝。
踉踉跄跄地，追随着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背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雪地里。
小冯厉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只知道，这个人拥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一个眼神就能决定生死。
跟着他，就能活。
从那一刻起，力量这两个字，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入了冯厉的灵魂。
力量，可以让人在雪夜不被饿狼吞噬。
力量，可以让人一个眼神决定他人生死。
力量，就是一切！
什么仁义道德，都是虚的！
唯有掌握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而赐予我新生，向我展示了力量极致的血刀宗宗主血屠，就是我冯厉此生唯一信奉的神只！
宗门的理念？
传承？
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宗主的意志，只有宗主所代表的那无上力量！
冯厉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寒意让他从回忆中挣脱，但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信仰与决绝，却更加清晰地燃烧起来。
我的命，是宗主给的。
我的一切，都是宗主赐予的。
如今事情办砸了，给宗主带来了麻烦，甚至可能威胁到宗主…
那么我这条命，也该还给宗主了。
所有的线索，到此为止便是终点。
而我冯厉，便是这终点的句号。
不必等云琅宗来抓，我会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以一个最“合理”的方式，“畏罪自尽”。
对，就这样。
我的死，将是献给宗主最后、也是最完美的一道屏障。
宗主…您一定要安然无恙……
唯有您，才配掌控那至高无上的力量……
冯厉嘴角勾起一丝惨然，却又狂热的笑容。
这条命本就是宗主给的…
如今能为宗主而死，斩断麻烦，正是它最好的归宿！
只是今后不能再追随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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