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云记”预售的初步成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京城南城的商圈里漾开了小小的涟漪。
十一件订单,对于大绣庄而言不值一提,但对于一个濒临关门的小铺子,却是起死回生的奇迹。
赵掌柜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走路都带着风。他严格按照沈清弦的吩咐,将收到的定金妥善保管,一部分用于支付绣娘工钱和采购第二批面料,另一部分则备好,等那地痞王五来取“茶水钱”。他对那位帷帽遮面的“沈东家”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沈清弦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深知,开局顺利固然可喜,但更大的挑战在于持续运营和应对可能出现的模仿者与恶性竞争。
她再次乔装来到铺子后院,与赵掌柜核对账目,并拿出了第二批五款新衣的图样,风格更多样,涵盖了从清雅到明丽的多种选择,旨在吸引不同喜好的客群。
“小姐,您真是神了!”赵掌柜看着新图样,眼睛发亮,“这些款式,怕是宫里的娘娘们见了都要心动!”
沈清弦淡淡道:“赵掌柜,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第一批货的品质和交货时间至关重要,这关系到我们的信誉。所有绣娘的手艺必须严格把关,决不能出纰漏。”
“小姐放心,老汉我亲自盯着!”赵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声音,似乎来了不少人。赵掌柜连忙起身:“小姐您稍坐,我去前面看看。”
不一会儿,赵掌柜快步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小姐,来了位贵人!是镇北将军府上的人!说是他们家小将军刚回京,要定制几身便服!”
镇北将军府?小将军?
沈清弦在记忆里快速搜索。镇北将军谢擎,军功赫赫,驻守北境,其独子谢云昭,年方十八,据说骁勇善战,是京中不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他回京了?而且一来就找到了她这家不起眼的小店?
是巧合,还是……?
“来人怎么说?”沈清弦按下心中疑虑,冷静问道。
“是一位姓洪的副将,说是小将军不喜奢华,偏好简洁利落的款式,听闻我们铺子衣裳样式新颖,特意来看看。”赵掌柜低声道,“只是……他们要求的工期很紧,五日内就要。”
五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即便是最简单的款式,从量体到制作,也需时日。
沈清弦沉吟片刻。镇北将军府,这是军方的势力,若能建立起联系,无疑是找到了一座坚实的靠山,远比虚张声势的“墨渊”来得实在。这个机会必须抓住,但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请那位副将到后堂一叙。”沈清弦决定亲自会一会。
洪副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眼神锐利,一身行伍之气。
他走进后堂,见到帷帽遮面的沈清弦,略微一怔,但很快抱拳行礼:“这位便是东家?在下洪涛,奉我家小将军之命,前来定制衣物。”
“洪将军不必多礼。”沈清弦还了一礼,声音透过帷帽传出,平静无波,“贵府看重,小店蓬荜生辉。只是,五日的工期,若要保证品质,实在勉强。不知小将军需要几套?对款式有何具体要求?”
洪涛似乎对这位神秘东家的冷静有些意外,答道:“需三套常服。小将军吩咐,只需简洁、合身、便于活动即可,不必绣繁复花纹,用料扎实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将军后日需入宫觐见,之后便要巡视京畿大营,确实急需。”
沈清弦快速思考着。款式要求简单,这降低了难度。她手头正好有一款设计偏向劲装改良的男式便服图样,原本是为后续开拓男装市场准备的,线条利落,强调肩腰比例,既显精神又不失贵气。
“洪将军,您看这样如何?”沈清弦将那张图样取出,“这是我们新出的‘骑射服’改良款式,活动方便,亦不失体面。我可命绣娘优先赶制这一套,后日一早,必定将成衣送至府上,先解小将军觐见之急。另外两套,七日内交付。至于尺寸……”她看向洪涛,“若小将军不便前来,需得有准确的尺寸数据。”
洪涛接过图样,他虽然不懂服饰设计,但也能看出这衣服比寻常长袍短褂要精神干练得多,很合军中之人的眼缘。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东家爽快!尺寸没问题,我这里有。”他报出了一串精确的数据,显然是有备而来。
“如此,成交。”沈清弦干脆利落,“定金按规矩,三成。后日辰时,准时送货上门。”
洪涛也很痛快,当即付了定金,又好奇地看了看帷帽后的身影,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洪涛,赵掌柜既兴奋又担忧:“小姐,后日交货,时间太紧了!而且那是镇北将军府,万一……”
“没有万一。”沈清弦斩钉截铁,“这是我们打响名号,尤其是打入军方圈层的绝佳机会。赵掌柜,立刻挑选手艺最好、最可靠的两位绣娘,用我们手头最好的那匹靛青色细棉布,连夜赶工!工钱给三倍!我在这里盯着,有任何问题当场解决。”
她身上那种属于现代职场精英的果决和高效瞬间展现出来。赵掌柜被她的气势感染,立刻应声去安排。
小小的成衣铺后院,灯火彻夜未熄。沈清弦虽不懂针线,但她对裁剪、比例、细节的要求极高,亲自在一旁督导,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符合标准。她的专注和严谨,让两位被高额工钱激励的绣娘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与此同时,永昌侯府内,沈玉柔正对着丫鬟发脾气。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这几天总是借口去寺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沈玉柔柳眉倒竖。自从沈清弦落水醒来后,不仅牙尖嘴利了,行踪也变得诡秘起来。她派去盯梢的小丫鬟根本跟不上,每次都被甩掉。
“不行,我得告诉母亲去!”沈玉柔直觉感到不对劲,沈清弦一定在背后搞什么鬼。她绝不能让她好过!
两日后,辰时刚过。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了镇北将军府侧门。沈清弦依旧戴着帷帽,亲自抱着一个精心包裹的衣盒,递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洪涛。
“洪将军,幸不辱命。”
洪涛打开衣盒,看到那套折叠整齐、针脚细密、版型挺括的靛青色便服,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他没想到对方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做工如此精良。
“东家好效率!”洪涛赞道,“我这就送去给小将军。”
“有劳。”
约莫一炷香后,将军府练武场内。
一个身着短打、身形挺拔如松的少年正在练枪,枪出如龙,寒星点点,正是刚回京不久的小将军谢云昭。他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因常年在边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充满了阳光与朝气。
洪涛捧着衣服站在一旁,待谢云昭一套枪法练完,才上前禀报:“将军,‘倾云记’的衣服送到了。”
谢云昭接过长枪,随手扔给亲兵,拿起汗巾擦了擦脸,漫不经心道:“哦?这么快?看着怎么样?”他原本只是听说南城开了家新奇铺子,衣服样式特别,想着做几套在京中穿,省得母亲总念叨他穿军服不合时宜,并未抱太大期望。
洪涛将衣服双手奉上:“您看看,属下觉得,很是不错。”
谢云昭抖开衣服,入手面料扎实,颜色是他喜欢的沉稳靛青。再细看款式,并非宽袍大袖,而是更显利落,肩线、腰身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他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有点意思。我试试。”
他回到房间,换上新衣。当走出房门时,洪涛和几个亲兵眼前都是一亮。
这衣服仿佛为他量身定做,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既不失少年将军的英武,又平添了几分京城贵公子的清朗俊逸,比他平日穿的军服或常规长袍都要精神得多。
“好!合身!舒服!”谢云昭活动了下手脚,毫不吝啬地称赞,“这‘倾云记’的东家有点本事!洪涛,赏!重重有赏!剩下的两套,就按这个标准做!”
他心情大好,想着后日巡视京畿大营,就穿这身新衣去,定然比那些穿着累赘袍服的将领利索多了。
“是!”洪涛笑着应下,又道,“将军,那家铺子的东家,似乎是个女子,只是始终戴着帷帽,看不清样貌,但言谈举止,很不一般。”
“女子?”谢云昭挑眉,更觉惊奇,“能做出这样衣服的女子,倒想见识见识。对了,她是哪家府上的?”
“这个……属下不知,很是神秘。”
谢云昭摸了摸身上挺括的衣料,对这家“倾云记”和它神秘的东家,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而此刻,“倾云记”内,沈清弦刚刚送走第二批前来缴纳定金的女客。
镇北将军府这单生意,虽然辛苦,但无形中却成了最好的广告。连小将军都青睐的铺子,自然引得更多人好奇和跟风。
赵掌柜看着又增加了的订单,喜笑颜开,连带着对五日后要应付地痞王五的担忧都冲淡了不少。
沈清弦却不敢放松。她深知,谢云昭这条线是机遇也是风险。军方背景固然是护身符,但也意味着更容易卷入权力纷争。而且,庶妹那边似乎已经起了疑心,侯府内并非久留之地。
她必须加快脚步,在各方势力真正注意到她之前,积累足够的资本和力量。
“赵掌柜,”她低声吩咐,“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物色一处更宽敞、更隐蔽的院落,作为我们真正的工坊和据点,这里只做门面。第二,留意一下,市面上有没有经营不善、位置尚可的小酒楼。”
赵掌柜一愣:“小姐,您要开酒楼?”
“未雨绸缪。”沈清弦目光深远。成衣业是起点,但绝非终点。
她要构建的,是一个能够渗透到各个角落的商业网络。而酒楼,自古以来就是信息汇聚之地,必不可少。
风暴来临前,她需要更坚固的船,和更准确的风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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