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钟厂的废墟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狰狞。林默攥着周明远的旧工牌,在父亲和王强的手电筒光束里,看见老厂长办公室的水泥墙上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是年轻的周明远,正对着他微笑。
“进来吧,默子。”周明远的声音混着雨声,“你爷爷在等你。”
穿过时空裂缝的瞬间,林默闻到了熟悉的艾草香。1973年的钟厂车间灯火通明,爷爷正在调试最后一个齿轮,而窗外,暴雨如注,厂房的钢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爷爷!”林默冲过去时,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是记忆投影。”周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被困在自己刻的齿轮里,转了四十年。”
车间的墙壁上布满了齿轮状的裂痕,每条裂缝里都嵌着张泛黄的明信片。林默抽出一张,背面的字迹是父亲的:“爸,我把齿轮埋在后山了,默子能看见吗?”
“这些明信片是时空锚点。”周明远解释道,“每个人的执念都会生成新的齿轮,我们困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
就在这时,厂房剧烈晃动起来。林默看见年轻的自己抱着齿轮箱冲出火场,而爷爷的手表指针,正指向3:14。
“这是第108次循环。”周明远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齿轮状的控制台缓缓升起,“每次循环都会生成新的齿轮,直到你出现。”
控制台的中央是个空缺的卡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句号齿轮”。林默将齿轮嵌进去的瞬间,所有时空裂缝开始闭合,明信片上的字迹化作光点,融入齿轮。
“该醒了。”周明远的身影逐渐透明,“告诉秀兰,老周的钟,永远走得准。”
回到现实世界时,暴雨停了。林默发现“句号齿轮”的齿牙间多了行极小的字:“执念即齿轮,放手即新生。”
周秀兰的孙女正在废墟外等着,手里捧着个檀木盒:“奶奶说这是老周的遗物,只有主齿轮归位才能打开。”
盒子里是枚怀表,表盖上刻着红星钟厂的标志,打开后,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周明远和爷爷站在新建的疗养院前,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1974年6月18日,新的开始。”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循环的事。”父亲的声音带着释然,“你爷爷总说‘时间会给出答案’,现在看来,答案就是我们自己。”
主齿轮在钟表铺重新转动时,所有修复的钟都开始逆时针运转。林默的手机收到条新短信,发件人是爷爷的号码:“默子,把齿轮埋回地基下,让一切归零。”
当他们再次来到后山时,地基下的密室里多出个石棺,里面躺着具穿着红星钟厂工装的骸骨,手腕上戴着块手表,指针停在3:14。林默认出,那正是爷爷的手表。
“他早把自己当成了齿轮。”王强抹了把脸,“用余生守护这个循环。”
林默将“句号齿轮”放在石棺上,齿轮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片碎片都刻着不同的执念:“想再见女儿一面”“想完成永动钟”“想对老陈说声谢谢”。
这些碎片随风飘散,融入疗养院的每面墙。当最后一片碎片消失时,所有钟表同时停摆,墙里的报时声变成了孩子们的笑声。
周秀兰的孙女指着疗养院方向:“陈叔叔,你看!”
整座疗养院的外墙浮现出金色的齿轮纹路,那些曾经的报时声化作光点,飞向天空,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周率。
回到钟表铺时,主齿轮已经停止转动,齿牙间的明信片全部变成了空白。林默在柜台下发现个未拆的包裹,寄件人是爷爷,日期是1973年6月18日。
包裹里是块崭新的齿轮,齿牙上刻着完整的圆周率,最后两位写着“00”。附带的信上只有一句话:“默子,记住,齿轮会老,念想不会。”
窗外的夕阳将钟表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疗养院的轮廓重合在一起。林默知道,这个关于齿轮、时间和执念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
但他也明白,新的故事,正在某个未知的时空里,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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