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
陈凡紧握着那块微微发热的黑色矿石，借着它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感应，在错综复杂的矿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脚下的碎石不时滚动，发出窸窣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敲打着他的神经。
体内的那缕气流在缓慢运转，驱散着疲惫，也让他的感官比以往敏锐了一些。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能闻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潮湿和霉味，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前方岔路口细微的气流变化。
这让他避开了好几条明显是死胡同或者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矿道。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耳朵微微一动。
前方隐约传来了说话声，还有铁器敲打岩壁的动静。
有人！
陈凡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他小心地探出头，向着声音来源望去。
前方几十米外，是一个稍显开阔的矿洞，岩壁上镶嵌着几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萤石灯。三个穿着监工皮甲的男子，正围坐在一起，中间摊着一块布，上面放着水囊和干粮。他们旁边散落着一些开采工具，看起来像是个临时的休息点。
“妈的，张奎那家伙跑哪儿去了？说好轮值过来碰头的，这都过了时辰了。”一个矮胖的监工啃着干粮，含糊地抱怨。
“谁知道呢，许是又在哪个角落里折腾那些半死不活的矿奴找乐子吧。”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第三个脸上带疤的监工喝了口水，眉头微皱：“还是小心点好，我总觉得今天这矿道里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
“疤脸，就你疑神疑鬼！这鬼地方还能有什么不对劲？难不成还有妖兽钻进来？”矮胖监工不以为然。
陈凡的心沉了下去。三个监工！而且看起来比张奎更不好惹，尤其是那个脸上带疤的，似乎有些警觉。
硬拼是找死。
他缓缓后退，准备绕开这里。但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黑色矿石突然又传来一阵明显的灼热，方向直指那个开阔矿洞侧后方的一条狭窄岔道。
那条岔道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光亮，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生命的巨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凡眼神一厉。退路可能已经被察觉异常的监工堵死，前进则必须经过那里，而且那矿石指引的方向……或许真有出路或机缘。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是绕行，而是……清理掉障碍！
他像幽灵一样，借着矿道嶙峋岩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三个监工摸去。体内那缕气流运转到双腿，让他脚步更轻，动作更迅捷。
他首先瞄准了那个背对着他，正在放水的矮胖监工。
机会！
陈凡如同猎食的毒蛇，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左手从后方闪电般捂住对方的嘴，右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抹过了他的喉咙！
“呃……”矮胖监工身体剧烈一颤，眼睛瞬间瞪圆，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挣扎了几下便软到在地，鲜血汩汩涌出，浸润了身下的碎石。
另外两个监工听到细微动静，疑惑地转过头。
“胖子，你搞什么……”瘦高个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以及手持滴血短刀，眼神冰冷的陈凡。
“敌袭！！”疤脸监工反应极快，猛地跳起，抽出了腰间的铁棍。瘦高个也慌忙抓起手边的矿镐。
“小杂种，是你！张奎呢？”瘦高个又惊又怒，他认出了陈凡这张矿奴的脸。
陈凡没有回答。回答他们的是他疾冲而来的身影！
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缠住，引来更多监工，必死无疑！
“找死！”瘦高个挥舞矿镐砸来，势大力沉。
陈凡不闪不避，体内气流狂涌，侧身用肩膀硬抗了这一下！
“嘭！”一声闷响，陈凡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骨头仿佛要裂开。但他也趁此机会，贴近了瘦高个，沾满鲜血的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了对方握着矿镐的手腕！
吸星大法！吞噬！
“啊！！”瘦高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手腕传来，体内的力量和生机疯狂流逝！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变得虚弱无力，连矿镐都握不住了。
短短两三息，他就像被抽空了气的皮囊，眼窝深陷，软软倒地。
疤脸监工看得头皮发麻，亡魂大冒。这是什么邪术？！
他不敢再上前，挥舞着铁棍试图阻挡陈凡，同时张口想要大声呼救。
陈凡岂能让他如愿？他甩开瘦高个的尸体，如同恶狼般扑向疤脸。疤脸铁棍横扫，带着风声。
陈凡脚步一错，险险避开，手中短刀直刺对方心窝。疤脸反应不慢，铁棍回挡，“当”的一声架开了短刀。
但陈凡真正的杀招，是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疤脸格挡短刀的瞬间，他的左手已经如同毒蛇出洞，按在了疤脸的腹部！
吞噬！
疤脸身体猛地一僵，呼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绝望的呜咽。他感觉自己的丹田如同破了洞的水袋，苦修多年的微末真气连同气血精元，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他眼中的凶狠变成了彻底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陈凡，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陈凡面无表情，疯狂运转吸星大法。同时吸收两个监工的能量，即使他们修为低微，那驳杂混乱的能量涌入体内，也让他经脉胀痛，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咬牙坚持着，冰冷的意志如同磐石。
几个呼吸后，疤脸也变成了一具干尸，砰然倒地。
陈凡松开手，踉跄几步，扶住岩壁才没倒下。他剧烈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连续吞噬三个监工，虽然能量驳杂，但经过吸星大法的粗暴转化，依旧让那缕气流壮大了数倍！如同一条奔腾的小溪，在他经脉中流转不休，带来强大的力量感。
肩膀的伤势在气流滋养下快速缓解，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就是力量！掠夺而来的力量！
他快速搜刮了三具尸体，又找到了十几块劣质灵石，一些金银散碎，以及疤脸身上的一小瓶标注着“金疮药”的粉末。
他将有用的东西收起，目光落在了那条被黑色矿石指引的狭窄岔道上。
没有犹豫，他迈步走入其中。
这条岔道比主矿道更加崎岖难行，而且似乎是向下倾斜的。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微光。
不是萤石灯的光芒，而是一种……淡淡的，仿佛月光般的清辉。
陈凡加快脚步，走出岔道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窟，洞窟顶端，镶嵌着几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将洞窟照亮。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边，生长着一株一尺来高的小草。小草通体翠绿，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那淡淡的清辉和诱人的异香，正是从这果子上散发出来的。
灵药！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凡品！
难道这黑色矿石指引的，就是这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伸手准备去采摘那红色果子。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果子的瞬间——
“嘶嘶！”
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水潭边的岩石缝隙中激射而出，直扑陈凡的手腕！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只有手指粗细，头顶却长着一个肉冠的怪蛇！蛇眼猩红，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陈凡反应极快，一直紧握的短刀顺势向上撩起！
“噗！”
刀光闪过，怪蛇被从中斩断，两截身体掉在地上还在扭动。
但陈凡的手腕也被蛇牙划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一股麻痹感瞬间传来，并且沿着手臂快速蔓延！
有毒！
陈凡脸色一变，立刻运转体内气流逼向手腕，同时毫不犹豫地将那红色果子摘下，塞进了嘴里。
果子入口即化，变成一股灼热的洪流，轰然冲入他的四肢百骸！与他体内驳杂的气流，以及那迅速蔓延的蛇毒，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陈凡忍不住低吼出声，整个人蜷缩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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