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这个!”
夏璃殇的声音带着雀跃,像一只穿梭在花丛中的灵蝶。
她拉着华,灵巧地宴会人群中穿行。目标明确地锁定一张张铺陈着琳琅满目珍馐的餐桌。
每当发现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佳肴,夏璃殇便眼疾手快地出手,用精致的小夹子或银勺,精准地攫取一小份。
有时是一块裹着蜜汁的烤肋排,有时是点缀着鱼子酱的酥皮点心,有时是造型别致的异国甜点。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它们稳稳地安置在华手中那只已经不堪重负的骨瓷碟里。
“……”
华的额角几乎要沁出冷汗,脸上布满了清晰可见的黑线。
她看着自己手中那只原本素雅的白瓷碟,此刻已化作了一座由各色食物堆砌而成的、摇摇欲坠的“微型山脉”。
红的酱汁、金的酥皮、绿的蔬菜、棕的肉块。
色彩斑斓却让她倍感压力。一丝深切的悔意涌上心头。
她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着这个“热情似火”的少女回来了。
这哪里是来“看看吃点东西”,分明是来接受一场“填鸭式”的投喂挑战。
她盯着那座“小山”,认命般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瓷碟边缘传来的重量感沉甸甸地压在指尖,也压在她的心上。
“慢慢吃吧。”
夏璃殇终于暂时停下了“扫荡”的步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慈爱”(至少在华的视角看来是如此)。
但这番“好意”,在华眼中无异于一场即将到来的艰苦卓绝的肠胃攻坚战。
如此庞大的食物量,对她来说,消化它们绝对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华,再尝尝这个!”夏璃殇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又在琳琅满目的餐食中锁定了一道熟悉的散发着诱人锅气的菜肴。
那赫然是一道色泽红亮,油润诱人的红烧肉。
她迅速盛了一小份,带着发现宝藏的欣喜,再次递向华。
迎接她的,是华带着一丝恳求的坚定婉拒。
“真的…真的没有必要了!”
华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自己那只“珠穆朗玛峰”般的碟子微微举高,仿佛一道无声的盾牌。
“我这里…已经够多了。”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眼神里写满了“求放过”。
“……”
夏璃殇顺着华示意的方向,目光落回那座巍峨的“食物山”上。
片刻的沉默后,她白皙的脸颊上罕见地浮起一丝赧然的红晕。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用指节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一个带着点歉意的无声的“Sorry”口型在唇边滑过。
本着对粮食的敬畏之心,两人迅速在喧嚣宴会厅的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
两张高脚椅,一张小圆桌,成了她们“攻坚克难”的临时阵地。
接下来的几分钟,堪称一场静默而高效的“食物歼灭战”。
两位少女的动作快而不乱,精准而高效。
她们对能量的需求远超常人,此刻更是火力全开。
只见那堆积如山的食物,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巨兽吞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方、削平。
当最后一块点心消失在华的唇间,那只骨瓷碟终于恢复了它光洁如初的模样,只留下些许油渍作为战斗的勋章。
这场堪称宏伟的“光盘行动”自然吸引了附近几道惊愕的目光。
有人低声惊叹,有人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仿佛在确认刚才那惊人的一幕并非幻觉。
空气里弥漫着“人不可貌相”的无声感慨。谁能想到这两个气质迥异,而且身形都称不上健硕的少女,竟拥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吃饱喝足,夏璃殇惬意地向后靠在高脚椅的椅背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俗语有云,酒足饭饱思……嗯?等等,她晃晃脑袋,把某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
酒足饭饱,该聊天了才对。
“感觉如何?”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正下意识轻轻揉着平坦小腹的灰发少女,嘴角噙着笑意。
华那微微蹙眉、带着点困惑又满足的样子,在她看来显然是“吃得很饱”的铁证。
“肚子…很饱。”
华诚实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恍惚。
“很久…没有吃这么多了。”她的内心确实充满了惊讶。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食量在逐火之蛾的女武神中是异类,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兀,她总是刻意控制,从未真正放开吃过。
没想到,身边这位看起来纤细优雅的夏璃殇,战斗力竟与自己旗鼓相当,甚至犹有过之。
“你经常吃不饱?”
夏璃殇敏锐地捕捉到了华话里的潜台词,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难道……逐火之蛾的伙食这么差?”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丰盛的食物,这推论显然不太合理
“不是的!不是的!”
华瞬间意识到自己引起了误会,连忙摆手,脸上浮现一丝窘迫的慌乱。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给后勤部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伙食很好!是我……是我自己吃的太多了。”
她低下头,声音渐低,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赧。
“所以……平常会注意控制食量。”
……
夏璃殇几乎被这句“逆天发言”噎住。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睁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为什么要因为“吃得多”这种理所当然的生理需求而让自己饿肚子?
在她简单朴素的认知里,习武之人,吃饱喝足、能量充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虐的克制。
“为什么?”
她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不解,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华躲闪的眼睛。
“你难道平时不会饿吗?饿了就要吃,这不是很正常吗?”夏璃殇的疑问直白而坦率。
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局促感更甚。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脸颊泛红,仿佛被问及了什么极其私密且羞耻的事情。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呐,眼神游移不定。
“担心……大家会……” 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被视为怪胎,害怕破坏那努力维持的、不引人注目的“普通”形象。
她习惯了背负责任,习惯了默默付出,习惯了压抑自己的需求去适应环境,却唯独不习惯坦然接受自己、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哪怕是吃饱饭这样最基本的权利。
夏璃殇看着华这副模样,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怜惜,也有一种想要“敲醒”她的冲动。
这个女孩,把自己包裹得太紧了。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不对,现在好像就是过去。
“古人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搬出了古老的谚语,试图用质朴的道理点醒对方,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
“你要吃饱喝好才行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不要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和,却也更坚定。
“这根本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吃得饱,有力气,才能更好地训练,更好地对抗崩坏,不是吗?”
“……”
华沉默了。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点头认同。只是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似乎在咀嚼着夏璃殇的话,又像是在和自己内心根深蒂固的念头做着无声的拉锯战。
那平静的外表下,显然正经历着一场小小的思想风暴。
夏璃殇看着陷入沉思的华,知道让这个“老实人”开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她需要时间自己消化。
不过,现在让她安静地思考一会儿,或许正是最好的时机。
“算了,”
夏璃殇忽然展颜一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刚才那番略显沉重的话题从未发生。
她随手从旁边经过的侍者托盘中拈起一块小巧玲珑、撒着细白糖粉的雪白米糕,动作快如闪电。
“你先吃吧。”
话音未落,那块带着清甜香气的米糕已经被她精准地塞进了华微张的还未来得及说出任何推辞话语的嘴里。
温软、微甜、带着淡淡米香的触感瞬间在舌尖化开。
华下意识地含住,一丝甜蜜顺着味蕾流淌,但她的表情却依然复杂,带着茫然、困惑,还有一丝被打断思绪的懵懂。
夏璃殇则已轻盈地站起身,对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留下一句。
“慢慢想,慢慢吃。”
随即,她便像一缕轻烟般,迅速转身,脚步轻快地融入了宴会厅更深处的人群中。
她的目标明确,在不远处,还有另一位“熟人”的身影在吸引着她。
华怔怔地望着夏璃殇离去的方向,米糕的甜味在口中弥漫。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对方,或者解释些什么。
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叹息。
她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米糕,感受着那份甜意,也感受着理不清的思绪,独自一人留在这喧嚣边缘的角落,陷入了更深的“凌乱”之中。
…………
宴会厅的另一端,女仆爱莉希雅如同最耀眼的星辰,在人群中穿梭。
那身黑白色的经典款式在她身上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裙摆的长度在优雅与俏皮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
蕾丝花边和精致的缎带点缀其间,非但不显庸俗,反而将她那份独特的魅力衬托得淋漓尽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引人遐想的“涩气”。
这无疑让不少“懂得欣赏美”的与会者大饱眼福。
当然,若有人的目光过于露骨或不怀好意,下一秒就可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属于“爱门”狂热教徒们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冰冷视线警告。
据说,被这样“请”出去的人,都曾在某个不知名的逐火之蛾小黑屋里,深刻反省过自己眼神的“错误”。
爱莉希雅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场宴会最动人的风景之一。
她端着盛满各色饮品的托盘,步伐轻盈而优雅,脸上永远挂着那抹能融化冰雪的甜美笑容。
穿梭于宾客之间,她不仅传递着美酒佳酿,更传递着快乐与温暖。
不时有人停下脚步,真诚地向这位美丽的女仆表达祝福。
“爱莉希雅小姐,愿您明天也有好心情!”
“希望明天的崩坏灾害能少一些……拜托了!”
“爱莉小姐,谢谢你带来的快乐!”
这些质朴的愿望和真诚的感谢,如同涓涓细流,汇入爱莉希雅的心田。
她湛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璀璨的光芒。是的,这就是她所爱的。
这些鲜活、真挚、即使在灾难阴影下依然努力寻找希望与美好的人类啊。
这种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互动,对她而言,是比任何琼浆玉液都更醉人的快乐源泉。
然而,一个小小的、意料之外的插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瞬间打断了她流畅的服务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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