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仍在山谷中回荡，碎石簌簌落下。所有人都被那最后的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耳中嗡鸣不止。
王胖子咳出一口带泥的唾沫，晃着发晕的脑袋：“结……结束了？那鬼东西炸了？”
了缘和尚第一个爬起来，他皮糙肉厚，又有佛光护体，伤势最轻。他看向那爆炸中心，胖脸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悸：“结束？怕是才刚开始……”
烟尘逐渐散去，露出了那个被彻底炸开扩大的地穴入口。原本的青铜平台和黑菊雕塑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冒着丝丝缕缕黑色烟气和幽蓝色电弧的巨大坑洞。
坑洞深处，不再是之前看到的幽暗水面，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黑暗，却并非虚无。它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流淌，其中偶尔闪过一些无法理解的、扭曲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形态的光影碎片，仿佛是一片被撕开的、通往未知维度的伤口。凝视稍久，便觉头晕目眩，灵魂都要被吸摄进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地穴中弥漫开来。它冰冷、死寂、空无，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或终结之后的古老和……饥饿感。这股气息并不暴虐，却让在场所有生灵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和渺小。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胖子声音发颤，牙齿都在打战。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僵了。
赵道长和刘道姑挣扎着起身，看到那地穴中的景象，脸色瞬间煞白。赵道长拂尘微微颤抖：“虚空裂隙……不，比那更糟……这是……‘归墟之影’？传说中的万物终末之地的一角投影？怎么可能存在于现世？！”
刘道姑紧握长剑，指节发白，她感受到手中传承宝剑传来的哀鸣与恐惧：“非人、非鬼、非神、非魔……是‘无’，是‘寂’……剑……斩不了……”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猫，此刻也炸起了全身的毛，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却又带着一丝恐惧的呜呜声，死死盯着那地穴，缓缓后退。
毛姨扶着再次昏迷的丁肇中，感受着那地穴中散发出的气息，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生命力都在缓慢流失。陈玄陵面如金纸，喃喃道：“我明白了……九菊一派……他们根本不是想召唤什么……他们是想……接引‘终结’本身……他们疯了……”
秦伟和岩罕等普通人感受更为强烈，他们只觉得胸闷气短，心跳莫名加速又仿佛要停止，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绝望感和虚无感笼罩心头，几乎要让人失去所有斗志。
“关闭它！必须关闭它！”了缘和尚猛地大吼一声，佛音如同狮子吼，将众人从那种冰冷的绝望中短暂惊醒，“这东西不能存在！它会吞噬一切！包括光、时间、生命……一切！”
他试图凝聚佛力，金色的佛光涌向地穴入口，然而那深邃的黑暗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水面荡起涟漪，便将佛光无声无息地“吞没”了，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赵道长和刘道姑也同时出手，清冽道光和凌厉剑气射向黑暗，结果同样如此——他们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绝对的“空无”彻底吞噬，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
那地穴中的黑暗，依旧缓缓旋转着，仿佛一个冷漠的巨兽，漠然注视着试图反抗的蝼蚁。它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微弱的吸力，地面上的细小碎石和尸陀的骨粉开始缓缓向地穴滑动。
它正在缓慢地、坚定地“扩张”！
“不行！我们的力量层次不够！无法影响这种层面的‘虚无’！”赵道长额头见汗，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它越来越大？”王胖子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那地穴深处旋转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不是幽蓝的电弧，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光源。那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仿佛绝对理性凝聚而成的……银白色光点。
光点迅速扩大，化作一个不断变化的、复杂的几何符号，仿佛某种无法理解的坐标或者……标识。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使用的是一种从未听过却能被理解的语言：
【坐标确认：K-739边缘世界，能量级：低。检测到原生抵抗力量。执行标准净化协议 7-31。‘归墟之影’投射稳定，开始同化。】
随着这冰冷的声音，那地穴中的黑暗旋转速度陡然加快！吸力猛然增大！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更大的石块开始向地穴滑落！边缘的幽蓝电弧变得狂暴，如同触手般向外蔓延，所过之处，岩石、泥土、甚至空气，都仿佛被“擦除”般消失不见！
“它……它在说话？！它要‘净化’我们？！”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
了缘和尚脸色铁青：“不是它在说话！是……是这东西背后的操控者！九菊一派召唤来的，不是无意识的虚无，是……是某个利用这种力量的恐怖存在！”
真正的敌人，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攻击那个光符号！”秦伟强忍着脑海中的不适和恐惧，对龙五龙七下令！
龙五龙七挣扎着举起武器，特殊子弹和一枚高爆榴弹射向地穴中那个银白色的几何符号！
然而，子弹和榴弹在进入黑暗区域的瞬间，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连爆炸都没能发生。
绝对的法则压制！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上一丝……程序化的“确认”？
【检测到低级能量武器攻击。威胁等级提升。加速同化进程。】
地穴扩张的速度猛地加快！边缘的幽蓝电弧触手猛地向外延伸了数米，差点卷走一名躲闪不及的队员！
“退！快退！”秦伟嘶吼着，组织众人疯狂向后撤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无法沟通，无法理解，无法对抗！这是一种超越了他们认知和力量层次的灾难！
丁肇中在剧烈的颠簸和弥漫的绝望气息中，再次悠悠转醒。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了那恐怖的、正在扩张的黑暗地穴，也感受到了那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面被王胖子丢在一旁、沾满了泥污的破鼓上。
鼓身似乎在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愤怒？一种被挑衅后的战意？
一个模糊的、来自金鳞犼战魂的意念片段，断断续续地传入丁肇中几乎枯竭的识海：“……界外……邪魔……窃取……终末之力……污秽……战……！”
与此同时，胡翠花焦急的声音也响起：“小丁子！那鼓！那鼓好像能定住这东西！虽然关不上，但能减缓它！”
丁肇中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搀扶，踉跄着扑向那面鼓！
他捡起鼓鞭，看着那不断扩张、吞噬一切的黑暗地穴，眼中闪过决绝。
他不再试图沟通仙家，也不再思考什么韵律章法。他将所有的愤怒、不甘、守护的意志，以及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全部灌注到双臂之中！
然后，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将那鼓鞭，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鼓面！
咚！！！！！！！！！！！！！！！！！！
这一次的鼓声，前所未有地沉重、苍凉、悲壮！不再是请神，而是……赴死！是蝼蚁面对苍穹崩塌时，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鼓声如同实质的波纹，悍然撞向那扩张的黑暗和幽蓝电弧！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无视一切能量攻击的黑暗和电弧，在接触到这蕴含着极致战意和生命呐喊的鼓声波纹时，竟然猛地一滞！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了！那冰冷的吸力也减弱了一丝！
虽然无法阻止，却被延缓了！
【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干扰源确认……分析……】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卡顿”。
“有用！”了缘和尚眼睛猛地亮了，“这鼓声……蕴含的意志……能干扰它！快！所有人都过来！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不是用能量攻击，是用你们的‘意’！用你们不想死的念头！骂它！吼它！求它！ whatever！别让它那么舒服地吞！”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绝境之下，任何方法都要尝试！
了缘和尚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的不是经文，而是最纯粹、最宏大的祈愿和祝福之力，愿力化作淡淡的金色光晕，涌向地穴。
赵道长和刘道姑也不再施展道法，而是屏息凝神，将自身对“道”的坚守、对生命的守护之“意”，化作无形的剑与拂尘，斩向黑暗！
陈玄陵、毛姨、王胖子、任小翠、张灵儿、秦伟、岩罕……所有人，甚至包括受伤的龙五龙七，都聚集起来，对着那恐怖的地穴，发出怒吼、咒骂、祈祷、哭泣……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对家园的眷恋，化作一股庞杂却汹涌的“意念洪流”，配合着丁肇中那悲壮的鼓声，一起冲向地穴！
那冰冷的黑暗再次剧烈波动起来，扩张的速度进一步减缓，幽蓝电弧的延伸也变得断断续续。那冰冷的声音似乎被这庞杂的“噪音”彻底干扰，重复着破碎的词语：
【干扰……过载……无法解析……低维生命体……情感噪音…… protocol…… error……】
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纯粹基于生命本能的情感冲击！
鼓声、祈愿声、怒吼声、哭喊声……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回荡，与那冰冷的、试图吞噬一切的黑暗艰难地对抗着。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一场渺小生命面对无情终结的发起的、悲壮而绝望的反抗。
丁肇中的虎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鼓鞭和鼓面，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只剩下机械地、本能地敲击。
鼓声不息，意志不灭。
但谁都知道，这仅仅是延缓。他们的力量，无法真正关闭这个通往终结的裂隙。
就在丁肇中即将再次油尽灯枯，鼓声渐弱之时——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突然从远处的密林中射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它不是射向地穴，也不是射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射向了……那面破鼓上的一处不起眼的、用黑胶带粘着的破损之处！
啪！
一声轻响，那缕银光没入了鼓中！
下一刻，那面破旧的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整个鼓身变得如同白玉般通透，上面那些早已模糊的刻痕瞬间亮起，化作无数繁复无比、流淌着星光的古老符文！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原始战意，轰然爆发！
咚！！！！！！！！！！！！！！！！！！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战鼓声，震彻天地！
整个雨林，为之寂静！
那不断扩张的黑暗地穴，在这真正的、蕴含开天辟地伟力的战鼓声中，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猛地向内坍缩了一瞬！扩张彻底停止！幽蓝电弧瞬间缩回！
就连那地穴深处的银白几何符号和冰冷声音，也戛然而止！
【警告！检测到高维……创世……波动……权限冲突……强制断……】
声音中断。
地穴中的黑暗依旧存在，但它停止了扩张，变得相对“平静”下来，只是缓缓旋转着，散发着冰冷的死寂。
那突如其来的银光是什么？是谁在暗中相助？
丁肇中彻底脱力，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面光华万丈、仿佛苏醒过来的太古战鼓。
鼓声余韵，在死寂的雨林中回荡，经久不息。
仿佛在宣告着，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东北出马仙看事实录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东北出马仙看事实录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