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灯光昏黄。
陈凡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他的意识刚从那块兽皮残片的冲击中挣脱出来，仿佛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精神马拉松。
“好家伙……这哪是炼体法门，这分明是‘如何高效且痛苦地把自己拆了再装回去’的指南吧？”陈凡心有余悸地吐槽。
那涌入脑海的信息碎片极其混乱、残缺，但核心意象却清晰得骇人——引导一种或多种狂暴的能量入体，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重锤，从微观层面不断地撕裂、碾碎肌肉纤维、经络、甚至骨骼，然后在肉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和某种特定的能量韵律下，进行重组、修复，周而复始，直至将肉身锤炼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强度。
简单概括就四个字：破而后立。
而且得是反复地“破”，往死里“破”，才有那么一丝“立”起来的可能。
“这创造残篇的家伙，怕不是个受虐狂？”陈凡嘴角抽搐。这法门与他“斗战金身”的被动防御增强不同，走的是极端主动的、自毁式的淬炼路线。风险极高，一个控制不好，能量失控，就不是淬体，而是自残了。
但……不知为何，陈凡内心深处，却又隐隐觉得这法门与他，或者说与他体内那份属于孙悟空的“不灭斗魂”，有着某种奇特的契合。
孙悟空是谁？八卦炉里炼过，五行山下压过，取经路上更是各种妖魔鬼怪的神通法宝挨个尝过鲜。他的强大，从来不只是天生的石猴禀异，更是在无数次生死磨砺、破而后立中硬生生打出来的！
“不灭斗魂”，斗的不仅是外敌，恐怕也包括自身的极限与痛苦。
“风险大，收益可能也大……”陈凡目光闪烁，最终落在了旁边那瓶“浊气地髓”上，“而且，现成的‘拆迁队’好像也准备好了。”
这缕灰蒙蒙的能量，散发着一种沉凝、混乱、极具破坏性的气息，完美符合残篇中描述的“狂暴能量”特征。
“干了！”陈凡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四平八稳就能成就大道的？更何况，他隐隐有种预感，若是能凭借自身意志和“斗战金身”的底子，降服这缕地髓浊气，收获定然远超寻常。
他先是将那瓶百草精华稀释液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再次拿起兽皮残篇，集中精神，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去梳理、理解那碎片化的能量引导韵律。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并且调动了淡金色炁流护持心神，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他捕捉到了一种断断续续、如同战鼓擂动般的奇异频率，这似乎是引导和控制那狂暴能量的关键。
“差不多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陈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他拿起那枚封印着“浊气地髓”的水晶瓶，指尖泛起淡金色光芒，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瓶口的封印。
“嗡——”
一股沉重、压抑、带着土石腥气的能量波动瞬间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肩膀上的花生不安地动了动，发出“叽？”的疑问声，小眼睛里满是警惕。
“没事，花生，帮我看好门，别让人打扰。”陈凡安抚了一下小家伙。
花生立刻跳到门边，竖起耳朵，小爪子按在门板上，淡金色的能量微微波动，形成了一层微弱的隔绝屏障。
陈凡不再犹豫，按照残篇中那模糊的引导法门，运转起体内的淡金色炁流，同时分出一缕精神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缕如同灰色小蛇般蠕动的“浊气地髓”。
接触的瞬间——
“轰！”
仿佛在脑海里点燃了一个炸药库！那缕看似安静的浊气地髓，在接触到外来能量和精神引导的刹那，猛地爆发开来！一股蛮横、沉重、充满了毁灭意志的能量洪流，顺着陈凡的精神连接，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
陈凡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震，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斗战金身”被动激发！
痛！难以形容的痛！
那感觉，不像刀割，不像火烧，更像是有无数细微的、沉重的沙砾，混合着腐蚀性的液体，在他的经脉、血管、肌肉纤维中横冲直撞，疯狂地碾压、摩擦、侵蚀！
所过之处，经络传来不堪重负的撕裂感，肌肉纤维仿佛被一寸寸扯断，连骨骼都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这浊气地髓，就像一支蛮不讲理的“微观拆迁队”，在他的身体内部进行着无差别的破坏！
淡金色的炁流本能地涌向这些被破坏的区域，试图修复、抵御。但地髓浊气的破坏速度极快，而且性质沉重粘稠，极大地阻碍了炁流的修复效率。
陈凡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全部精神，尝试引导体内那淡金色的炁流，按照残篇中那断断续续的“战鼓韵律”去运转。
“咚……咚……咚咚……”
意念之中，仿佛有沉闷的鼓点敲响。淡金色的炁流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震荡，不再是盲目地堵截修复，而是开始主动引导、分流那横冲直撞的灰色洪流。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一叶扁舟。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忍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炁流的节奏，试图将那狂暴的“拆迁队”引导向需要淬炼的部位，而不是任由它们搞破坏。
一次，两次……失败，再尝试……
淡金色与灰色两股能量在他体内激烈地碰撞、纠缠、渗透。他的身体时而泛起浓郁的金光，时而又被一层灰蒙蒙的气息覆盖，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不断破裂，渗出细小的血珠，但很快又被淡金色炁流修复。
这简直是一场自己对自己发动的、极其残酷的内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凡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精神力和体力都在飞速消耗。就在他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咚！”
意念中的鼓点猛地清晰了一瞬！
一股被淡金色炁流包裹、驯服了些许的灰色能量，成功地按照特定的路线，完成了一次对右臂骨骼的冲刷！
“咔嚓……”细微的，仿佛某种杂质被碾碎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与酥麻的奇异感觉传来。当那股被引导的能量流过之后，陈凡清晰地感觉到，右臂的骨骼仿佛被去掉了一层冗余的“锈迹”，变得更加致密、坚韧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强化感，却无比清晰！
成功了！
尽管只是引导了一小部分，尽管过程痛苦得让人想放弃，但他确实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并且收获了成效！
“哈哈……咳咳……”陈凡想笑，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咳出了一点带着灰气的血沫，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
这法门，可行！这痛苦，值得！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剩大半的百草精华，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灌了一大口。温润的药力化开，迅速滋养着受损的身体，补充着消耗的气血和精神。
休息了片刻，感觉状态恢复了一些，陈凡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体内那依旧在肆虐、但似乎被初步摸清了些许规律的“浊气拆迁队”。
“来吧，第二回合！”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不仅没有畏惧，反而燃烧起一股属于斗士的火焰。
他知道，这条自虐式的淬体之路才刚刚开始。但每一次痛苦的冲刷，每一次细微的强化，都在让他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用最笨拙、最痛苦的方式，夯实着通往“齐天”之路的每一块基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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