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宫墙困住了年世兰半生,最后那一撞,终是让她挣脱了这牢笼。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还听见雍正那凉薄的声音:“世兰,这后宫只有你有欢宜香!”
欢宜香?
她年世兰的孩子,是他亲手抹杀的,最后又被他厌弃在这冷宫。连同她腹中未能成形的孩儿,一同化作了冷宫墙角的一抹残阳。
恨吗?
恨!
恨他的凉薄,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更恨这深宫里吞噬一切真心的泥沼。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得发腻的香气。
“……六姑娘,快趁热给小娘端进去吧,这燕窝是林姨娘特意让人炖的,说给小娘补身子呢。”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孩童的稚嫩。
年世兰,不,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她,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
入眼是古旧的木质家具,身上盖着素净的棉絮被,而说话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约莫七八岁的小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粘稠的深褐色液体,那股甜腻的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盛明兰,盛府六姑娘,庶女,生母卫小娘,眼下正怀着身孕,是府里的七郎……
还有眼前这碗燕窝。
甜得发腻?
年世兰的心猛地一沉。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她太清楚这种“甜”意味着什么。
看似滋补,实则用过量的糖遮掩着内里不易察觉的寒凉,长期服用,于孕妇而言,无异于慢性毒药,轻则损伤胎气,重则……一尸两命!
这不就是当年宫里那些看似恩宠、实则要人性命的龌龊手段吗?
“啪——”
不等那小丫鬟反应过来,年世兰已经猛地坐起身,一把挥翻了她手中的燕窝。白瓷碗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深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小桃吓得“呀”了一声,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里屋传来一阵轻柔的响动,一个穿着素色襦裙、面色温婉的女子扶着肚子走出来,正是卫小娘。
她看到地上的狼藉,又看看脸色冰冷的明兰,不由愣住了,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明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发这么大脾气?”
年世兰,如今的盛明兰,转头看向卫小娘。
这张脸温柔似水,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柔弱,让她莫名地想起了自己那个早逝的额娘。更重要的是,她腹中怀着孩子,一个鲜活的、还未出世的生命。
那是她年世兰到死都没能拥有的遗憾。
一股从未有过的保护欲,混杂着对过往的怨怼,在她心底翻涌。
她站起身,小小的身子却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眼神冷得像冰:“娘,这东西不能喝。”
卫小娘不解:“这是林姨娘送来的燕窝,说是补身子的……”
“补身子?”盛明兰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嘲讽和狠厉,“我看是想把您补得难产!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里头不定掺了什么龌龊玩意儿,长期喝下去,您和弟弟都得没命!”
卫小娘被她眼中的狠厉和话语里的惊人气魄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盛明兰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小桃,厉声吩咐:“从今日起,娘的饮食,只准是清粥小菜,干净利落的。谁敢再送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来,不管是谁的面子,我一概不认,直接砸了厨房!”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久居高位、执掌翊坤宫多年沉淀下来的气势,哪怕此刻包裹在一个孩童的躯壳里,也足以让人心头发怵。
小桃虽怕,却还是用力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卫小娘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女儿,小心翼翼地问:“明儿,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盛明兰迎上卫小娘担忧的目光,想起脑海里属于明兰的记忆,这个生母虽柔弱,却真心疼爱原主。
她收敛了几分锋芒,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娘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信我一次。在这府里,咱们娘俩想好好活着,就得自己当心。”
她年世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既然占了这盛明兰的身子,就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卫小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她护定了。
至于那些想暗地里使绊子的人……
盛明兰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戾气的弧度。
她倒要看看,是这盛府的后宅手段厉害,还是她年世兰从紫禁城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更胜一筹。
这盛府的日子,怕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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