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奇女子苏湘雅

惨不忍睹的北山百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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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符咒邪心坠崖殒命,天赐良缘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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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护身铜钱破邪符,恶仆遭报坠深渊

在青溪镇裴家小院的日子,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时光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每一寸光阴都浸润着恬淡与安然。苏湘雅、刘告天与裴文卿三人,虽无直接的血缘纽带,那份历经生死淬炼、岁月沉淀的亲情,却比许多血脉至亲更为深厚牢固。他们朝夕相处,品茶论画,散步踏青,将十年亏欠的温情细细缝补,日子过得平静而甘醇。

院中的那棵老槐树,枝叶愈发繁茂,投下大片的阴凉。午后,苏湘雅会坐在树下,看着刘告天在石桌上临摹古帖,笔触虽稚嫩,却已初具风骨。裴文卿则在一旁侍弄他的花草,或是整理那些从各地搜罗来的古籍善本。偶尔,告天会放下笔,缠着“湘雅娘亲”讲一个画中仙的故事,或是拉着“文卿伯伯”辨认一种新开的野花。欢声笑语,便是这小院里最动听的乐章。

然而,在这片宁静祥和的背后,阴影从未真正远离。栖凤坳刘府的崩塌仍在继续,那座曾经煊赫一时的深宅大院,如今成了一座被绝望与恐慌笼罩的囚笼。刘继业疯癫后,被锁在后院的柴房里,终日胡言乱语,状若疯魔。刘金宝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药石罔效,昔日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风烛残年的衰败。刘家偌大的家业,如同无主之财,几乎全落在了几个心怀鬼胎的远房亲戚和那位一直把持着部分家务的大总管刘福身上。

这刘福,是个典型的“家奴久则生奸”的范例。他在刘府当差三十余年,从一个小厮爬到大总管的位置,靠的不是忠心,而是察言观色、落井下石的狠劲与奸猾。他生得獐头鼠目,一双绿豆眼滴溜溜一转,便是一个坏主意。当年在刘府,他就没少干欺压弱小、克扣月钱、调戏丫鬟的龌龊勾当。仗着刘继业的宠信,府中下人对他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刘家势微,主子们自顾不暇,他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颗深藏多年的淫邪之心又彻底活络起来。

他早就垂涎裴文卿家那个勤快伶俐的丫鬟小夏许久。小夏是裴文卿几年前在镇外破庙里收留的孤女,模样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性情温婉,手脚麻利,把裴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裴文卿待她如同亲侄女,苏湘雅和刘告天也对她极好,从未拿她当下人看待。小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心地纯善,不谙世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荷。

刘福几次借着“探望文卿先生”或“商议刘家旧事”的由头来裴家,言语间多有轻薄,目光更是像黏腻的蛇信子,在小夏身上扫来扫去。每次,都被裴文卿严词斥退,苏湘雅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更是让他心中发毛,不得不悻悻而归。但裴家的安宁与美好,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像烈火烹油,将他心中的嫉妒与欲望烧得愈发旺盛。他恨裴文卿的清高,恨苏湘雅的神秘,更恨小夏对他不屑一顾的清澈眼神。

“一个臭教书先生的丫头,也敢给老子摆脸色?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刘福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

贼心不死的他,开始四处钻营,寻找能够得逞的“捷径”。就在半个月前,一个衣衫褴褛、眼神浑浊的江湖骗子路过青溪镇,在镇口的破庙里摆摊,兜售一些所谓的“开光法器”与“灵验符咒”。刘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碰了碰运气。那骗子见他印堂发黑,眼中淫邪之气外溢,便知是个好骗的主儿,于是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诡异朱砂纹路的黄符,吹嘘道:“这位老爷,面带桃花,想必是有一段难解的姻缘。此乃‘乖乖听话符’,乃贫道从终南山一位隐士处求来,以百年处子之血混合朱砂绘制,一旦贴于女子背后,便能瞬间侵入其神魂,令其神智昏沉,对持符者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臂使指!无论对方是何等贞洁烈女,都将化为绕指柔,任君采撷!”

刘福一听,顿时心跳加速,眼中放出贪婪的光芒。他虽不信鬼神,但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正中他下怀。他花重金买下了这张邪符,将骗子吹得天花乱坠的“使用方法”牢记于心。怀揣着这张“护身符”,他自觉胜券在握,那双绿豆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淫邪与狂热。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裴文卿受镇上一位爱好收藏的友人相邀,前去品鉴新得的一幅唐代仕女图,需傍晚方能归来。苏湘雅则觉得整日待在院中,对告天的画艺精进无益,便带着他前往镇外云梦山的山林写生,让他亲身感受自然的磅礴灵气,锤炼画技中的“气韵生动”。

临行前,苏湘雅特意叮嘱小夏:“小夏,我与告天去山里,先生也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把门窗关好,若是有人来,不必开门,等我们回来再说。”

小夏乖巧地点点头:“湘雅娘子放心,我会的。”

看着苏湘雅和告天远去的背影,小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回到院中,开始打扫庭院,照看门户。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宁静而美好。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将洗净的衣物一件件晾在院中的竹竿上,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和阳光混合的清新气息。

这一切,都被躲在院墙外一棵老榆树后的刘福看得一清二楚。他见裴文卿、苏湘雅、刘告天三人相继离开,家中只留小夏一人,顿时心花怒放,认为这是天赐其时,机不可失。他搓了搓手,咽了口唾沫,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绿光。

“真是天助我也!小美人儿,今天看你怎么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他低声狞笑着,怀揣着那张邪符,像一只偷腥的野猫,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裴家小院外。

他见四下无人,小夏正在院中专注地晾晒衣物,便蹑手蹑脚地推开虚掩的院门,闪身而入。他动作很轻,但小夏心思细腻,还是听到了动静。

她回头一看,见是刘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你……你怎么又来了?快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她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与刘福拉开距离。

刘福嘿嘿淫笑着,一步步逼近,脸上横肉抖动:“小美人儿,别怕嘛。文卿先生不在,湘雅娘子也不在,就咱们俩,正好说说话儿,联络联络感情。”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那张画着诡异朱砂纹路的黄符,在手中晃了晃,“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小夏惊恐地后退,想往屋里跑,却被刘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力气大得惊人。小夏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拼命挣扎呼救:“放开我!救命啊!来人啊!”

但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一个心存歹念、身强力壮的男人?刘福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向院中无人的一角。他狞笑着,用力将她扭转过去,让她背对着自己,就要将那符纸拍在她背上。

“别挣扎了,小贱人!待会儿贴上这符,你就会乖乖地听话,求我疼你呢!”刘福喘着粗气,淫邪地笑道。

小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冰凉。她能感觉到那张冰冷的符纸离自己的后背越来越近,仿佛死神在向她招手。她想起了裴文卿的教诲,想起了苏湘雅的温柔,想起了告天弟弟的笑脸……难道,这一切美好的平静,今天就要被这个恶魔毁掉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小夏怀中,那枚被她用红绳穿着、贴身佩戴的古旧铜钱,突然毫无征兆地迸射出一道柔和却坚定的金光!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震鸣,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源自大地深处。那金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瞬间将小夏整个人笼罩其中。这道金光,正是从那枚看似普通的铜钱上发出。这铜钱,正是苏湘雅刚回青溪镇不久时,见小夏心地纯善,又常受刘福骚扰,便暗中以一丝鬼仙法力加持过,赠予她防身的。苏湘雅当时只说是家传的保平安的寻常物件,小夏一直贴心戴着,却不知其蕴藏神力,更不知它曾是苏湘雅在阴司判官案前,以自身阴德炼化的护身之物。

金光过处,那张邪气森森的“乖乖听话符”如同遇到了天地间的克星,符纸上的朱砂纹路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火焰灼烧。

“嗤啦——”

一声轻响,邪符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一小撮散发着焦臭味的黑灰,飘散在空气中。

“啊!我的符!”刘福大惊失色,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那铜钱上蕴含的护身法力并未消散,在破除了邪符之后,这股被激怒的正义之力,化作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冲击力,狠狠撞在他胸口。

“噗——”

刘福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胸口仿佛被一柄千斤重的铁锤击中。他闷哼一声,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抓着小夏手腕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砰!”

他重重地摔在院中的石桌上,将石桌砸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屑刺入他的后背,疼得他嗷嗷直叫。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惊恐地看着小夏,只见她身上那层金光缓缓收敛,重新回到了那枚铜钱之中。小夏自己也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刘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是这枚铜钱救了她。这是湘雅娘子给她的!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涌上心头,驱散了之前的恐惧。

刘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指着小夏,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恐惧:“妖女!你……你竟然是妖女!你用了妖法!”

小夏虽然害怕,但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能示弱。她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是你自己心怀不轨,想要害我!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惩罚你了!你快滚!再不滚,我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把你抓进大牢!”

“报官?”刘福狞笑一声,虽然身体疼痛,但色胆包天的他,此刻被失败激起了更深的凶性。他心想,今天若不能得手,此事一旦传出去,他刘福在青溪镇就彻底混不下去了。而且,这小丫头身上有古怪,说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想到这里,他眼中的贪婪再次压过了恐惧。

“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不仅要你的人,还要你身上的宝贝!”刘福咆哮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木腿,再次不顾一切地朝小夏扑了过去。他状若疯魔,完全失去了理智。

小夏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刘福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在院中追逐起来。小夏体力不支,很快就被刘福追上。他一把抓住小夏的衣角,用力一扯,小夏的外套被扯破,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刘福举起木腿,就要朝小夏砸下。就在这生死关头,小夏怀中的铜钱再次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金光一闪,比上次更加璀璨!

“滚开!”小夏情急之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枚铜钱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刘福大喊一声。

铜钱仿佛听懂了她的命令,那道金光瞬间化作一道实质般的金线,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直刺刘福的眉心!

刘福只觉得眉心一凉,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扎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传遍全身。他手中的木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抱着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地上疯狂地翻滚。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幻象,有被他欺辱过的丫鬟的哭喊,有被他克扣过的工人的咒骂,有被他陷害过的同僚的冤魂……他一生所做的恶,在这一刻,都以最恐怖的方式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鬼!有鬼!饶命啊!饶命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小夏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看着刘福疯了一般冲出院门,消失在街角。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脱力,瘫倒在地,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而刘福,在逃离裴家后,被脑中的幻象折磨得神志不清,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镇上乱窜。他跑过集市,撞翻了无数摊位,引来一片叫骂声。他跑过街道,人们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些冤魂的索命声在他耳边回响。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跑到了青溪镇外,那座名为“断魂崖”的悬崖边。断魂崖是云梦山的一处险地,崖壁陡峭,深不见底,常年云雾缭绕,传说曾有怨妇在此投崖自尽,故而得名。

刘福跑到崖边,脚下一滑,险些坠入深渊。他趴在崖边,探头往下看,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是地狱的入口。他脑中的幻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仿佛看到无数双血淋淋的手从深渊中伸出来,要抓他下去。

“不!不要!我不要下去!”他惊恐地尖叫着,想要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从崖底呼啸而起,卷起漫天尘土和落叶。这阵风来得异常猛烈,仿佛是天地间的怒火。刘福本就站立不稳,被这阵狂风一吹,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划破了长空。刘福的身影,如同一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直直地从断魂崖上坠落下去。他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了许久,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和寂静所吞噬。

风停了,崖边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

而在裴家小院,小夏在哭过之后,慢慢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先生和湘雅娘子。她强忍着恐惧,将院中的狼藉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在门廊下,等待着家人的归来。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裴文卿、苏湘雅和刘告天,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小院。

“我们回来了!小夏,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告天画了一幅晚霞图,漂亮极了!”苏湘雅一进门,就笑着喊道。

然而,当她看到院中的狼藉,以及小夏苍白失色的脸时,笑容瞬间凝固了。

“小夏,出什么事了?”苏湘雅快步上前,扶住小夏的肩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裴文卿和刘告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都沉了下来。

小夏看到他们,再也忍不住,扑进苏湘雅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断断续续地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三人。

当听到刘福用邪符加害,被铜钱击退,最后发疯似地跑掉时,裴文卿气得脸色铁青,胡须都在颤抖:“这个畜生!真是丧尽天良!我定要去报官,将他绳之以法!”

苏湘雅则紧紧抱着小夏,眼神冰冷。她能感觉到,那枚铜钱上的法力已经耗尽,变成了一枚真正的普通铜钱。她心中暗道:“刘福,你作恶多端,今日能逃过一劫,已是天大的侥幸。若你再敢为非作歹,必遭天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刘福的报应,已经以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降临了。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青溪镇:刘府的大总管刘福,失足坠崖于断魂崖,尸骨无存!

有人说,他是做了亏心事,被鬼迷了心窍,自己跑到崖边摔下去的。也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山神,遭到了报应。无论传言如何,刘福的死,对于青溪镇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而对于裴家来说,这则消息,则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后怕和庆幸。

小夏经历了这场惊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她更加珍惜裴家的平静生活,对苏湘雅赠予她的那枚铜钱,更是视若珍宝,即使它已经失去了法力,她依然贴身佩戴,因为那是她的护身符,是湘雅娘子给她的爱。

一场风波,以恶仆的殒命而告终。裴家小院的宁静,似乎又回来了。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而更大的波澜,或许正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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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情愫暗生画中意,月下心声诉衷肠

刘福坠崖而亡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吹遍了青溪镇的每一个角落,也吹进了裴家小院,带来了一丝诡异的安宁。对于裴文卿而言,他虽鄙夷刘福的为人,却也不愿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见其死亡。他叹了口气,对苏湘雅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这报应来得太过直接,也太过惨烈了。看来,这世间的因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玄妙。”

苏湘雅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深远。她早已勘破生死轮回,知晓刘福之死,既是天谴,也是他自身恶念引来的业火反噬。那枚铜钱虽耗尽了法力,但已为他种下了心魔,悬崖边的狂风,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她没有多言,只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教导刘告天和陪伴小夏上。

经历了那场惊吓,小夏确实沉稳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烂漫,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思,但眼神却愈发坚定。她做事更加细致,对裴文卿和苏湘雅的照顾也愈发周到,仿佛是想用行动来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她依旧戴着那枚已经变得普通的铜钱,时常会不自觉地抚摸它,那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依靠。

刘告天也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只知玩乐的孩童。在苏湘雅的悉心教导下,他的画技突飞猛进,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懂得了观察与思考。他会观察裴文卿读书时的专注神态,会捕捉苏湘雅品茶时的淡雅风姿,也会留意小夏忙碌时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他的画,不再仅仅是形似,更开始追求神似。

这一日,秋高气爽,院中的菊花竞相开放,黄的、白的、紫的,点缀着满园秋色。刘告天支起画架,准备画一幅《秋菊图》。他调好颜料,正要下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小夏正蹲在花圃边,小心翼翼地为几株新移栽的菊花培土。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布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被微风轻轻吹拂。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神情专注,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在与那些花儿低语。

那一刻,刘告天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觉得眼前的画面,比任何精心构思的仕女图都要生动,都要美丽。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悄悄地在他心底滋生。

他鬼使神差地放下了画菊的笔,换上了一支小号的勾线笔,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开始勾勒小夏的轮廓。他的笔触异常轻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爱与珍视。他画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画她灵巧的双手,画她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梢……他将自己心中那份朦胧的好感,全部融入了笔尖。

苏湘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告天长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小夏,这个善良坚韧的女孩,确实是个好孩子。

“告天。”苏湘雅轻声唤道。

刘告天吓了一跳,手一抖,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他慌忙转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叫道:“湘雅姑姑。”

苏湘雅走到他身边,看着画纸上那个栩栩如生的少女,微笑着说:“画得很好,比菊花更有神韵。告天,你长大了。”

刘告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低下头,小声辩解道:“我……我只是觉得小夏姐姐的样子,很适合入画。我……”

“不必解释。”苏湘雅拍了拍他的肩膀,“艺术源于生活,也源于情感。心中有景,笔下才有神。你能从小夏姐姐身上发现美,这是你的进步。只是,你要记住,尊重是第一位的。小夏姐姐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你要多关心她,保护她,而不是让她成为你画中的摆设。”

“我明白的,湘雅姑姑。”刘告天认真地点了点头。苏湘雅的话,让他心中那份朦胧的情感,变得更加清晰和郑重。

从那天起,刘告天对小夏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像弟弟一样依赖她,而是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开始主动关心她。他会帮她提水桶,会在她打扫庭院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抹布,会在她发呆时,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

小夏也感受到了告天的变化。这个曾经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小男孩,似乎一夜之间长高了,也懂事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她看不懂的、却让她感到温暖的东西。她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感动。她觉得,告天弟弟真的长大了,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了。

两人的关系,在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氛围中,慢慢发酵。他们之间的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转眼间,中秋佳节将至。青溪镇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月饼、瓜果,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裴文卿也买来了上好的酒菜和苏式月饼,准备一家人好好过一个团圆节。

中秋之夜,月华如水,清辉洒满大地。裴家小院里,摆开了一张小桌,桌上放着月饼、水果和热茶。四人围坐在一起,赏月聊天。

裴文卿喝了两杯酒,话多了起来,他感慨道:“想当年,我在刘府为师,虽锦衣玉食,却如履薄冰,心中从未有过片刻安宁。如今在这小院之中,粗茶淡饭,却有你们相伴,才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家’。此生足矣!”

苏湘雅为他斟满一杯茶,微笑道:“先生言重了。能得先生收留,与告天在此共享天伦,亦是湘雅之幸。”

刘告天和小夏也齐声附和,祝裴文卿中秋快乐。

酒过三巡,裴文卿有些微醺,便回房休息了。苏湘雅见状,也对告天和小夏说:“夜深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我去看一眼先生。”

她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院中,只剩下刘告天和小夏两人。月光如练,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秋虫在草丛中低鸣。

“小夏姐姐。”刘告天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嗯?”小夏转过头,看着月光下的告天。他褪去了孩童的稚气,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眼神明亮而真诚。

“这个……给你。”刘告天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东西,递到小夏面前。

小夏好奇地接过来,打开锦帕,里面是一幅画。画上,正是中秋的圆月,月下,一个女孩正仰头望月,神情恬静而温柔。那女孩,正是她自己。画的右下角,题着两个小字:望月。

“这是我……我画的你。”刘告天的声音有些紧张,“那天看你赏月,觉得很好看,就……就画下来了。画得不好,你别嫌弃。”

小夏看着画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她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告天那份真挚而纯粹的情感。她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轻声说道:“画得很好,比真的我还好看。谢谢你,告天。”

“你喜欢就好。”刘告天见她没有拒绝,心中一喜,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夏姐姐,以后……以后我每年都为你画一幅画,好不好?画春天的你,夏天的你,秋天的你,冬天的你。”

小夏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触动了。她看着告天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梦呓:“好。”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下,他们的笑容比天上的圆月还要明亮。这一刻,无需更多的言语,彼此的心意,已经在这月色下,悄然相通。

他们又聊了许多,聊小时候的趣事,聊对未来的憧憬。刘告天告诉小夏,他以后要成为像湘雅姑姑一样了不起的画家,用画笔记录下世间所有的美好。小夏则说,她希望先生和湘雅娘子能够一直健康平安,希望告天能够实现他的梦想。

夜深了,凉意渐浓。刘告天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小夏身上。“夜里凉,小心着凉。”

小夏感受着外衫上残留的、属于告天的温暖气息,心中一片柔软。“你也快回去睡吧,别感冒了。”

“嗯,那你先进去。”刘告天坚持道。

小夏不再推辞,抱着那幅画,转身走进了屋子。她站在窗边,看着刘告天在院子里收拾好桌椅,也回房去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这一夜,两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刘告天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而小夏的心中,则像是揣了一只小鹿,怦怦直跳。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早,当苏湘雅看到小夏抱着那幅《望月图,眼神羞涩而甜蜜时,她便什么都明白了。她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对小夏说:“告天那孩子,心是好的。你们年纪还小,凡事以学业和前程为重,彼此珍惜,便是最好的。”

小夏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轻声应道:“嗯,我知道的,湘雅娘子。”

苏湘雅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她这个“鬼仙”,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如今能看到这两个纯净善良的孩子,在经历了风雨之后,能够彼此靠近,萌生出这样一份美好的情感,她感到由衷的欣慰。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赐良缘”吧。

她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命运的丝线,正将这两个年轻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而她,作为这段缘分的见证者和守护者,感到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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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良缘天成定终身,风雨同舟共此生

中秋月下的心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刘告天和小夏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那份朦胧的好感,经过月光的洗礼,变得清晰而坚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刘告天对画画的热情愈发高涨,而他的画中,也多了一个永恒的主题——小夏。他画她晨起梳妆的慵懒,画她窗边读书的专注,画她花间浇水的温柔……每一幅画,都倾注了他少年时代最真挚、最纯粹的爱恋。他的画技,在这些情感的滋养下,也日益精进,笔下的人物,仿佛有了灵魂。

裴文卿和苏湘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裴文卿虽是古板的老学究,但并非不通情理。他看得出告天对小夏的心意,也看得出小夏对告天的依赖。在他看来,小夏这孩子,心地善良,勤劳懂事,若能成为告天的伴侣,确是天作之合。只是,他担心告天年纪尚轻,学业未成,过早沉溺于儿女情长,会荒废了前程。

于是,在一个午后,他将刘告天叫到书房,进行了一次“男人与男人”的谈话。

“告天,你近来画技大进,为师很是欣慰。”裴文卿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多谢先生教导。”刘告天恭敬地回答。

“不过,为师也发现,你近期的画作,题材似乎有些……单一?”裴文卿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刘告天的脸一红,知道先生指的是什么。他低下头,小声说:“先生,我……”

“你不必解释。”裴文卿摆了摆手,“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小夏那丫头,确实是个好孩子,为师也视她如亲女。你对她有情,为师不反对。但是,告天,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之本,在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如今连‘修身’都未完成,何谈‘齐家’?”

刘告天猛地抬起头,郑重地说道:“先生教诲的是,告天明白了!我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荒废学业!我会更加努力,不仅要画好画,还要读好书,将来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才能……才能给小夏姐姐幸福!”

听到他这番话,裴文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是要敲打一下这个年轻人,让他明白,爱情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责任与担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感情之事,贵在真诚,也贵在时机。你若真心待她,便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到那时,为师自然会为你做主。”

“是!先生!”刘告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明白了先生的苦心,也更加清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从那天起,刘告天果然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他不仅苦练画技,还开始跟随裴文卿研读经史子集,学习诗词歌赋。他希望,自己不仅能成为一个画家,更能成为一个有学识、有风骨的君子。他和小夏之间,也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时时腻在一起,而是将彼此的情意,化作了相互鼓励的动力。

小夏看到告天的努力,心中既感动又敬佩。她也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女红,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贤内助,在告天追求梦想的路上,为他打理好后方。她常常会在告天读书画画到深夜时,悄悄为他端去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或是一杯清茶。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湘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她感到无比的欣慰。她时常会指点小夏一些女红上的技巧,也会在告天遇到瓶颈时,用她独特的“鬼仙”视角,为他点拨一些画道上的玄机。她就像一位守护天使,默默地为他们祝福,为他们铺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刘告天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他身高八尺,眉目俊朗,气质儒雅,一身书卷气中又带着几分艺术家的不羁。他的画,在青溪镇乃至周边的州府,都已小有名气。许多富商乡绅,都愿意出重金求他一幅画。但他却始终保持着初心,不为名利所动,只画自己心中所想,所爱。

小夏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得更加温婉大方,端庄贤淑。她的一手女红,更是巧夺天工,绣出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她将裴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了裴文卿和苏湘雅最得力的助手。

这三年里,青溪镇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刘府在刘继业和刘金宝相继病逝后,彻底分崩离析,那些远房亲戚为了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对簿公堂,偌大的家业被瓜分殆尽,一座曾经辉煌的宅邸,也渐渐荒芜,成了镇上孩子们口中的“鬼屋”。而裴家小院,却在这三年里,愈发充满了生机与温馨。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裴文卿将刘告天和小夏叫到了一起。

“告天,小夏。”裴文卿看着眼前这对般配的璧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告天,你如今学业有成,画技精湛,可以独当一面了。小夏,你也长大成人,贤良淑德,堪为良配。”

他顿了顿,看向苏湘雅。苏湘雅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裴文卿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今日,我当着湘雅的面,问你们一句话。告天,你可愿意娶小夏为妻,一生一世,爱护她,尊重她,与她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刘告天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而坚定:“先生,湘雅姑姑,告天愿意!我刘告天对天发誓,此生若能娶小夏为妻,定当倾尽所有,爱她、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小夏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告天,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感动。当裴文卿的目光转向她时,她也羞涩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裴文卿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也泛起了泪光,“湘雅,你看,这真是天赐的良缘啊!”

苏湘雅走上前,将小夏扶起,又对刘告天说:“起来吧。你们的路还长,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记住,真正的爱,不仅是花前月下,更是柴米油盐中的相濡以沫。”

“我们记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就这样,在裴文卿和苏湘雅的见证下,刘告天和小夏的婚事,就此定了下来。整个青溪镇都为这对金童玉女感到高兴。裴家小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婚礼定在了秋收之后,一个吉日良辰。刘告天用自己卖画所得,为小夏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并亲自为她设计并绘制了一套嫁衣的图样。小夏则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绣制嫁衣,那嫁衣上,绣的是并蒂莲,寓意“佳偶天成,永结同心”。

大婚之日,裴家小院热闹非凡。镇上的乡邻、好友都前来道贺。苏湘雅以主婚人的身份,主持了整个婚礼。她看着一身红袍、英气逼人的刘告天,和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的小夏,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心中感慨万千。

她仿佛看到了命运的轮回。曾经,她与刘告天的父亲,也是在这样的喜庆中结为夫妻。如今,告天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这个“鬼仙”,虽然早已超脱了凡尘的情感,但此刻,她却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或许已经完成了一半。她守护了告天的成长,也见证了他良缘的缔结。

夜深了,宾客散去。刘告天和小夏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回到了他们的新房。红烛摇曳,映照着两人幸福的脸庞。

“小夏。”刘告天握住小夏的手,声音温柔。

“嗯。”小夏羞涩地低下头。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刘告天深情地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天,你的地。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小夏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告天。我们不是谁守护谁,我们是风雨同舟,共此生。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

刘告天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动与爱意。他知道,自己娶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窗外,月色皎洁。苏湘雅独自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望着新房中透出的温暖烛光,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而满足的微笑。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执念,想起了在阴司的千年等待。如今,看到儿子成家立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心中的那份执念,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间的停留,或许不会太久了。但她已经没有了遗憾。她为告天铺平了前路,为他找到了最好的伴侣。裴文卿也有了小夏这个孝顺的“女儿”可以养老送终。这个家,已经圆满了。

“符咒邪心坠崖殒命,天赐良缘佳偶天成。”她轻声念着这章回的题目,心中一片澄明。

恶有恶报,善有善终。刘福的邪恶,最终让他自食其果,坠入深渊。而告天与小夏的善良与纯真,则为他们赢得了上天的眷顾,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这,或许就是天道,就是因果。

苏湘雅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那遥远的阴司,看到了那个她等待了千年的身影。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解脱的微笑。

她的故事,或许即将落幕。但告天和小夏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将带着这份天赐的良缘,携手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书写属于他们自己的,更加精彩的人生篇章。而她,将作为这段美好缘分的守护者,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感谢催更,现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欢,让我有动力写下去,呜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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