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被她逗笑，伸手轻轻捏下小虾放进木盆：“算你运气好，这虾怕是把花生当水草啃呢。不过这虾个头虽小，味道却极鲜，炒鸡蛋正好。”
夏荷也笑着说：“秋菊真厉害，第一次钓鱼就能钓上虾，比我当初强多了。我小时候钓鱼，钓了一下午只钓上来一根水草。”
秋菊听了，更是得意，胸脯挺得高高的，重新挂上花生，小心翼翼地将钓线放进水里，眼神比之前更专注了：“我还要钓更多的虾，还要钓一条大鱼，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接下来的时辰里，沈知言又钓上好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和几尾白条，还有两条三四斤的草鱼。每钓上一条，秋菊就凑过来数一遍，嘴里念叨着“一条、两条、三条……”，蹲在木盆边，手指轻轻点着鱼的背，生怕鱼儿跑了。
船舱里的木盆渐渐攒了不少鲜活的鱼虾，鱼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银光，虾则在盆底爬来爬去，偶尔挥舞一下小钳子。
而秋菊也没再空手，偶尔能钓上一两条拇指大的小杂鱼，每次都像得了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盆里，嘴里还念叨着：
“多钓几条，中午就能凑一盘啦。这条给先生吃，这条给春桃姐姐，这条给夏荷姐姐，我吃最小的那条就行。”她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仿佛这几条小杂鱼是什么珍馐美味。
春桃守在炉边，一边留意炭火，一边给沈知言递鱼饵。
沈知言的鱼饵是用玉米面和麦麸混合的，还加了点酒曲，闻着有淡淡的酒香。春桃递鱼饵的时候，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沈知言钓鱼。
沈知言靠在椅上，偶尔提竿收线，大多时候只是品着茶，看着三个丫头各得其乐的模样。
听着雨声落在船篷上的淅淅沥沥，炭火燃烧的噼啪声，秋菊叽叽喳喳的笑语，还有鱼儿跃出水面的溅水声，心里一片安宁，连平日里的些许烦忧都烟消云散了。
不知不觉已近正午，雨丝渐渐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雾。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穿过芦叶的缝隙落在水面上，泛着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芦苇荡里偶尔传来几声水鸟的鸣叫，清脆悦耳，更添了几分幽静。
沈知言收起钓竿，将钓线缠绕整齐，放在一旁。他看着船舱里的收获：五六条鲫鱼、七八尾白条、四条草鱼，还有几只青虾和一堆小杂鱼，不算丰盛，却足够几人解馋了。
“先生，咱们中午吃鱼吧！”秋菊蹲在木盆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一条最大的鲫鱼，鱼儿甩了甩尾巴，溅了她一脸水。她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这条鲫鱼看着就鲜，肉质肯定很嫩。还有我钓的虾，炒着吃肯定香！我要多吃两只，奖励自己钓鱼厉害。”
春桃点点头，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鱼获：“吃这两条大草鱼吧，用青椒黄焖，味道鲜得很。
那些白条肉质细嫩，炸着吃最香，外酥里嫩。
小虾炒鸡蛋，营养又美味，正好凑三道菜。”她手脚麻利地将草鱼捞出来，放在案板上，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拿起菜刀，将草鱼剁成大小均匀的块，方便入味。
又把白条一条条捞出来，去鳞去内脏，用清水反复冲洗，然后用盐和料酒腌上，这样能去掉鱼的腥味。
小虾则挑去虾线，洗净沥干，放在小碗里备用。
船舱里很快弥漫开鱼的鲜香，泥炉上的铁锅烧热后，春桃倒入少许菜籽油。油热后，放入姜片、蒜瓣和干辣椒爆香，辛辣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勾得秋菊直咽口水。然后放入鲫鱼块，用锅铲轻轻翻动，煎至两面金黄。接着加入适量清水，没过鱼块，再放入青椒块，盖上锅盖焖煮。
不一会儿，浓郁的鱼香就混着青椒的清香飘了出来，越来越浓，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秋菊围着锅边转来转去，踮着脚往锅里看，嘴里不停催促：
“春桃姐姐，好了没有呀？我都快馋死了。闻着也太香了吧，比家里做的还香。”
“快了快了，再焖一会儿让鱼更入味。”春桃笑着说，手里的锅铲轻轻搅动了一下，让调料均匀分布。
夏荷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过来帮春桃打下手，把腌好的白条放进另一个锅里，用小火慢慢炸。白条在油锅里滋滋作响，渐渐变成了金黄色，香味也越来越浓。
沈知言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春桃忙碌的身影，听着秋菊的催促和夏荷偶尔的叮嘱，鼻尖萦绕着茶香、鱼香和炭火的焦香。
烟雨依旧笼罩着芦荡，船身轻轻晃动，时光仿佛慢了下来，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份简单纯粹的闲适与温馨。
他看着三个丫头脸上的笑容，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最难得的。没有职场的纷争，没有世俗的烦扰，没有打不完的螺丝，只有山水为伴，妹子相随，一茶一饭，皆是清欢。
或许，人生的真谛，便藏在这寻常的烟火气里，藏在这芦荡的烟雨朦胧中，藏在这片刻的岁月静好里。
很快，三道菜都做好了。黄焖草鱼色泽红亮，青椒的鲜辣融入鱼肉，香气扑鼻；炸白条金黄酥脆，咬一口咔嚓作响，满口鲜香；虾炒鸡蛋颜色鲜亮，虾仁的鲜嫩混着鸡蛋的嫩滑，味道绝佳。
春桃将菜端到八仙桌上，又盛了几碗温热的米饭，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用这顿充满野趣的午餐。
秋菊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虾放进嘴里，鲜美的味道让她眼睛一亮，连忙又夹了一只：“太好吃了！这是我钓的虾，就是香！”
沈知言夹了一块草鱼，肉质细嫩，入味十足，他笑着说：“春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鱼做得比酒楼里的还地道。”
春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过奖了，只是家常做法，让先生见笑了。”
夏荷夹了一条炸白条，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鲜嫩的鱼肉，她柔声说：“确实好吃，秋菊钓的小杂鱼要是炸了，味道肯定也不错。”
秋菊连忙点头：“对呀对呀，明天我们还来钓鱼，我要钓更多的鱼和虾，让春桃姐姐做更多好吃的！”
众人说说笑笑，船舱里满是欢声笑语，与外面的烟雨芦荡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馨的画卷。
雨雾渐渐散去，阳光越来越明亮，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无数颗碎钻在闪烁。而这乌篷船里的闲适与温暖，也随着这春日的烟雨，散播在洞庭湖这碧波荡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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