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顺势说:“我在北京也没法多待,手头还有些事,今天的时间就不算了,明天你们所有人好好收拾一下。”
“咱们就把时间定在5月5号上午,我一会儿让助理把机票买上,到时候再找辆舒服点的车,接上咱们所有人,直接去机场飞上海。票我来订。”
“所有人?”张爸愣了一下。
“对啊,”吴用点头,“强子和胜男也一块儿去。胜男自己是老板,时间能安排。”
“强子的出租车这几天包出去了,正好有空。”
“您二老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去那么个大城市,有他们陪着认认门、安顿一下,我也放心,你们也更踏实。”
“顺便也让强子和胜男去看看田甜,她肯定也想他们了。”
胜男眼睛一亮,看向强子。强子立刻点头:“行!我陪爸妈去!正好……我也想想看看田甜。”
张妈这回笑得真心实意:“那敢情好!一家人一块儿去,热闹!哎呀,我这还没坐过飞机呢……”
“张妈,飞机稳当着呢,”吴用笑道,“到时候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见云海,漂亮得很。”
张爸虽没多说,但眉眼也舒展开来,显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他心里最后那点离乡的忐忑,似乎也因为儿子儿媳同行而消散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吴用举起茶壶,给每个人的杯子续上,“5月5号,我来接你们之前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要提前收拾好!”众人笑呵呵地答应着。
五月五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七座商务车已经停在了张家小院门口。
吴用下车时,晨雾还未散尽,空气里带着北京春天特有的清冽。
张爸张妈已经收拾妥当,两口旧皮箱。
张妈穿着一件簇新的碎花衬衫——是胜男上个月给买的,标签刚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用胜男送的发油抿了抿。
张爸则是一身深蓝色中山装,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显得庄重又有些拘谨,手里紧紧攥着个旧式帆布包,指节微微发白。
“东西都齐了?”吴用笑着上前接过皮箱,入手沉甸甸的,“车上有地方,多带点也没事。”
“齐了齐了,”张妈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手心有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就是些换洗衣裳,还有给田甜带的咱家晒的干菜、山货。”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都是她爱吃的。”
强子和胜男也从屋里出来,两人眼睛都有些红肿,显然昨夜没睡好。
胜男贴心地帮张妈整理了下衣领:“妈,您这身好看。” 声音有点哑。
张妈握住儿媳的手,用力握了握,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上车后,车子平稳驶向机场。
一路上,张爸张妈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熟悉的街道、关了门的小吃部、经常买菜的市场……这些看了一辈子的景象,此刻在后退中变得珍贵起来。
张妈好几次偷偷抹眼角,张爸则一直望着窗外,喉结不时滚动。
到了机场,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高阔明亮的大厅,张妈下意识地抓紧了胜男的手臂。
“这么多人……”她小声感叹,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紧张。
她的世界曾经只有那条小街、那个小店,最大的场面不过是春节时的庙会。
如今这现代化机场的人潮,让她有些眩晕。
办理登机手续时,吴用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给二老。
过安检时,张爸那双劳作了一辈子的手——手指粗短,关节突出,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收拾院子时留下的淡淡污渍——在通过安检门时无措地张开。
后面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旅客轻轻笑了声。张爸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那是一种被陌生世界审视的不安。
吴用立即上前,自然地接过张爸手里的帆布包:“张爸,我来。”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张爸看着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
两个小时的航程,对二老而言是新奇的体验,也是一场小小的挑战。
飞机起飞时,轰鸣声让张妈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身体被推压在座椅上,心脏跳得厉害。强子握住母亲另一只手:“妈,没事,正常现象。”
当飞机平稳爬升,穿过云层,颠簸渐渐停止。强子在张妈耳边轻声说:“妈,您看窗外。”
张妈在儿子的鼓励下,怯怯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望向那个小小的圆窗。
“哎哟……”她轻轻叫了一声,不是害怕,是纯粹的惊奇。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瞳孔里映出一片无垠的金白。
窗外是一片浩瀚云海,在清晨的阳光下呈现出温暖的金白色,像铺展开的、最柔软的棉絮,又像凝固的、波澜壮阔的海洋。
远处,云朵堆叠成山的形状,光影在其间流动,有的地方厚实如雪原,有的地方稀薄如轻纱,能隐约看见下方大地的脉络。
“真像……真像棉花地。”张妈喃喃道,脸上的紧张渐渐被惊奇取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不,比棉花地还白,还厚实。”
张爸也凑近窗户,鼻尖几乎贴到玻璃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辈子值了。”
这句话很轻,却重如千钧。这个开了一辈子小店、没有离开过京城的中年人,此刻在万米高空,看到了一生从未想象的景象。
坐在后座的吴用和强子相视一笑。吴用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能带视自己如子的长辈看看这世界,这种感觉,比任何商业成功都更让人满足。
飞机降落上海时,张妈已经适应了许多。
她甚至能在空乘送来饮料时,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谢谢可乐”。
只是下飞机前,她小声问胜男:“这飞机上的厕所……干净吗?我都没敢去。” 胜男忍俊不禁,心里却酸酸的——母亲连上厕所都小心翼翼,怕给儿女添麻烦。
接机的车直接驶向吴用和田甜的家。
当车子穿过繁华市区,高楼大厦如森林般掠过,张爸张妈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
张妈小声数着高楼的层数:“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哎哟,数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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