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管事,小的们将……老爷带来了。”两名小厮面色复杂。
江寄月见状,在陆归临跟前小声嘀咕:“他们倒演得挺起劲的。”
“没办法。本应收监,咱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如今这所谓老爷留在府上给咱们查探,才会如此怪异。不过也多了几分乐趣,不是吗?”陆归临双臂抱在胸前,仍旧一副看戏模样。
孙棠棠闻言,不禁好奇:“卢管事,卢老爷这是?”
“老爷画押后,被官府留在此处,命咱们看管。小的想着,老爷本身就受了刺激,加之……被昔日的下人看管,更是受不了,有些疯癫。”卢二哭笑不得。
疯癫二字一出,孙棠棠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那他如今可还能问话?”
“可以一试。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卢二短吁了口气。
孙棠棠看了眼余下四人,小心上前:“卢老爷,你……”
“该杀!都该杀!杀!只是下毒,便宜那对奸夫淫妇了!”卢老爷原本还算周正的面貌,此刻无比扭曲,他瞪着发红的双眼,朝孙棠棠大吼,“你怎么还活着!你个贱人!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敢怀别人的种?你个死贱人!”
孙棠棠下意识后退一步,思索几息,脚下定住,面露痛苦之色:“你明知我已有身孕,还给我下药?你好狠的心!”
江寄月本要上前护住孙棠棠,被陆归临伸手拦住,江寄月见状,不禁目瞪口呆:“她……”
“专心看戏。”陆归临星目灼灼,斜倚于厢房外的黑漆廊柱,下巴扬起,示意江寄月安静。
“我好狠的心?你偷腥时,可有想过我?!”卢老爷开始咆哮。
“就算如此,夫妻一场,你不能让我走得体面些?真的好痛,好痛!”孙棠棠心中浮起女尸狰狞的面貌,她双手捂着小腹,慢慢蹲下,蜷成一团,“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你个贱人,偷了人还想好受?你只配鹤顶红这种剧毒,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卢老爷声音嘶哑,开始发笑,他见孙棠棠并未呕吐,只是一味捂着小腹,面露狐疑之色,“你不是那个贱人?不对,你没中毒?毒呢?不可能,不可能!”
“我当然不是她。你说你下了鹤顶红,可从尸体看,她没有吐,也没有其他对应的迹象,你确定她和卢管家都服毒了?”孙棠棠见被看穿,利落起身,面色如常,趁机发问。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也许孕妇吃了鹤顶红,同常人不一般!”卢老爷似癫非癫,不住发抖。
“那卢管家的尸体又怎么解释?他也没有中鹤顶红的迹象。你总不能推说,他也怀有身孕。”孙棠棠丝毫不肯放松。
“我不知道!反正他死了!活该!报应!现世报!中的什么毒,重要吗?哈哈哈哈哈哈!”卢老爷扭过头去,仰头望天,发出骇人的笑声。
“老子让你笑!”叶恒上前,抓住卢老爷胸前麻绳,将他整个人拎起,“老子耐心有限,再问你一遍,你说得是不是实话?你究竟下的什么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憾了!那一对奸夫淫妇,比我死得早,死得早……”卢老爷面上和脖颈被勒得通红,不住咳嗽,眼看喘不过气,江寄月回过神来,赶紧劝住叶恒。
叶恒怒目而视,将卢老爷摔在地上,看向孙棠棠:“赶紧问。”
孙棠棠眉尾轻挑,这不是问得好好的,非要冲出来搅局。不过卢老爷如此,就算叶恒不闹,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了。
“你们可还有想问的?”孙棠棠看向陆归临三人。
陆归临上前几步,盯着卢老爷,声音带着几分鬼魅:“他们一道下了黄泉,你难道不生气?就没想着,分开杀他二人?不然他二人成了鬼夫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不,不可以!”卢老爷挣扎着就要往屋里爬,“将他二人分开,分开!”
“我问完了。”陆归临嘴角戏谑勾起,周身都是阴冷之气,好似真的去了趟阴曹地府,见着卢夫人和卢管家做了鬼夫妻。
“长庚公子,当真,聪敏。”饶是燕霜儿看了,亦觉有些瘆得慌。
“赶紧把他拖走。拖走。”江寄月摆了摆手,拼命给卢二递眼色。
卢二扬起下巴,那两名小厮,如临大敌,将卢老爷往柴房的方向拖去。
孙棠棠听见陆归临所问,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琢磨不透。
一时间,院子里复归平静,叶恒凶狠,另几个公子哥和小娘子各有各的手段,下人们一时噤若寒蝉。
“看样子,他没有撒谎。可能他确实下了鹤顶红之毒,但死者不像中了此毒。”孙棠棠望着卢老爷的背影,若有所思。
“万一他在演戏呢?”江寄月好奇道。
“也有可能。那只能说,他演技太好。”孙棠棠头痛欲裂,“还是需要更多证据。”
她转身看向院子里的众人,又抬头看了眼夜色,不能像方才一样问话了。
“诸位,接下来,我问,你们必须答,每人都得答,而且不能说谎。谁要是慢了,或被咱们查出来说谎,这位好汉,定不会轻饶你们。”孙棠棠毕恭毕敬看了一眼叶恒,又瞪向众人。
“是,是,小的们不敢,小娘子请问!”
“你们老爷与夫人,哪一年成亲?老爷可有纳妾?卢管家又是哪一年入府?”
“他们五年前成的亲!”
“老爷不曾纳妾。”
“也不曾听过老爷在外头有女人。”
“卢管家是四年多前来的。”
“以前的老管家身子不好,就去了庄子养着。”
“不是说老爷有个外室吗?”
“那是一场误会。”
……
众人七嘴八舌,孙棠棠实在受不了:“停!一个一个来。这几个问题,我知道了。”
叶恒亦被吵得头晕,他怒吼一声,众人终于闭嘴。
江寄月看在眼里,倒觉着有几分好笑:“长庚,叶恒估计从未想过,还有被孙姑娘使唤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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