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那个装着“罪证”的纸袋,阮糖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办公室里明明开着舒适的空调,她却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下班铃声如同赦免令,她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抱着纸袋,像做贼一样溜出了公司大楼。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用手机搜索了公司附近评价最好、同时也是最昂贵的一家高端衣物洗护中心。据说是专门处理各种奢侈品和定制衣物的。
站在那家装潢典雅、灯光柔和得甚至有些肃穆的店铺外,阮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洗衣店,而是审判庭。
玻璃门自动滑开,一股淡淡的、高级的香氛气息扑面而来。店内安静得能听到地上掉根针的声音,穿着合体制服、妆容精致的店员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迎了上来。
“您好,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店员的声音轻柔,目光落在阮糖怀里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普通纸袋上。
阮糖有些局促地打开纸袋,取出那件皱巴巴、散发着浓郁咖啡与男性冷香混合气息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放在光洁如镜的柜台上。
“请……请问,这件外套,可以清洗吗?”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店员戴上白色手套,熟练地拿起外套,翻开内衬查看标签,动作专业而轻柔。当她看到那几个极其低调的意大利文品牌标识和手工定制的编号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
“可以的,女士。这是Zegna的定制款,需要使用特殊的清洗剂和手工工艺来处理这种混合了咖啡和糖分的污渍,并且需要精细熨烫以恢复版型。”店员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说出的内容却让阮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大概需要多少钱?”阮糖问出了这个让她胆战心惊的问题。
店员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输入了几个代码,然后微笑着将屏幕转向阮糖:“根据您衣物的材质、污渍情况和我们的服务标准,清洗这件外套的费用是一万两千元。”
“多、多少?!”阮糖感觉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数字,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万二?!洗一件衣服?!这够她买多少套数位板?够她交几个月房租?这简直是在抢钱!
“女士,您没有听错。”店员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耐心解释,“这是顶级定制西装的护理标准价格。我们使用的清洗剂来自意大利原厂,工艺由经验超过二十年的老师傅手工完成,确保不损伤面料纤维和原有版型。这个价格是非常公道的。”
公道?阮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看着那件依旧残留着咖啡污渍的外套,仿佛看到了一叠厚厚的钞票正在离她而去。
她张了张嘴,想问问有没有便宜点的方案,比如普通干洗?但看着店员那“恕不议价”的完美笑容,以及这件外套本身代表的含义,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难道她能跟老板说:“江总,您的衣服我送去普通洗衣店洗了,可能版型会有点变,您多担待?”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后果。
肉痛,无比肉痛!心在滴血!
她颤抖着手,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那动作缓慢得像是电影慢镜头。每按一次密码,都感觉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嘀”的一声,支付成功。
店员将一张印制精美的收据递给她,上面清晰地印着金额:¥12,000.00。
阮糖拿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票据,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她欲哭无泪地看着店员将那件“金贵”的外套仔细地包装好,贴上标签,然后收进了后面的工作间。
走出洗衣店,傍晚的风吹在她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只有透心的凉意和贫穷带来的清醒。
一万二啊!就这么没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租住的小公寓,连晚饭都没心思吃,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那一万二的数字。
她拿出手机,对着那张收据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内部通讯软件,找到李助理的头像,犹豫再三,还是将照片发了过去,并附上一段小心翼翼、充满歉意的文字:
“李助理您好,非常抱歉!今天不小心弄脏了江总的外套,已经送去xx护理中心清洗了。这是清洗费用的发票,再次为我的疏忽表示深深的歉意![哭泣][哭泣]”
消息发出去后,她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李助理回复一句“江总很生气”或者“费用从你工资里扣”。
过了一会儿,李助理的回复来了,一如既往的专业和简洁:
“收到,阮小姐。衣服取回后直接交给我即可。”
没有指责,没有追问,也没有提及费用如何处理。
但这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阮糖更加忐忑。老板会不会因此对她印象极差?觉得她毛手毛脚,不堪大用?这一万二,到底是算公司的,还是算她个人的?如果算她的……她看着自己可怜的银行卡余额,感觉未来几个月都要吃土了。
这种担忧和破财的肉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备受煎熬。
晚上,她连游戏都没什么心情打,但还是习惯性地登录了,仿佛只有在那个世界里,才能找到一丝慰藉。
【琉璃糖】:chen神……我可能离被开除不远了……(tot)
【chen】:?
【琉璃糖】:我今天把我们老板的衣服给毁了!用咖啡!他那衣服一看就贵得吓死人,干洗费花了我一万二!一万二啊!我心好痛!而且他当时那个眼神,感觉能冻死企鹅!我以后在公司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一股脑地把白天的惨剧和盘托出,语气充满了绝望和贫穷的悲愤。
网络那头,江沉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带着哭腔和具体金额的文字,眼前仿佛浮现出白天那个女孩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以及此刻对着干洗费发票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
他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chen】:他不会在意。
【琉璃糖】: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我们老板!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我感觉我职业生涯都要留下污点了!而且那是一万二啊!不是一千二!
【chen】:一件衣服而已。
【chen】:专心工作。
他的回复依旧简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阮糖看着“一件衣服而已”这几个字,躁动不安的心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了一些。也许……大佬日理万机,真的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毕竟他当时除了让她去干洗,也没说别的。至于钱……说不定公司会给报销呢?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承担,那也只能认了,以后更加小心就是了。
【琉璃糖】:好吧,借你吉言……唉,只能以后更加小心,用努力工作来弥补了。今晚刷本我需要发泄!我要打十个boSS!
【chen】:好。
而在总裁办公室内。
江沉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李助理敲门进来,将一张干洗店的发票放在他桌上。
“江总,这是阮小姐送洗您外套的发票,费用她已经支付了。需要我将款项补偿给她吗?”
江沉的目光在那张发票上停留了一瞬,金额清晰可见。他想起游戏里她哀嚎着“一万二!我心好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
“不必。”他淡淡开口,随即转移了话题,“‘先驱者基地’内部结构的评审安排在下周一?”
李助理立刻汇报了相关情况。
江沉听完,未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李助理可以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后,他拿起那张发票,看了一眼,随后随手将其扔进了桌旁的碎纸机。
一阵轻微的嗡鸣后,那张让阮糖肉痛不已的票据化为了碎片。
对他而言,这确实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甚至,还是一个……有点有趣的插曲。
只是这个插曲的价值,在他看来,远不止一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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