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的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李道长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瞪着林玄，一副“老子就是道理”的蛮横架势，可偏偏又被林玄之前几个问题噎得下不来台，进退两难。他身后的弟子和部分镇民，虽然还举着火把拿着家伙，但眼神里的狂热褪去不少，多了些迷茫和观望。
林玄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老道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硬撑着。但光耗着也不是办法，得给他来个狠的，彻底把这滩水搅浑！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种带着点无辜和疑惑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锋般的审视。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李道长身上，而是猛地转向人群后方，如同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躲在人堆里、眼神闪烁、不停摩挲着腰包的矮胖男人！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李道长都以为林玄要继续跟他辩论“护佑职责”的时候，林玄突然抬手指向那个方向，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那位道友！”
这一声断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那个矮胖男人，他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林玄根本不给他躲藏的机会，手指稳稳地指着他，语速快而有力，字字诛心：
“藏得挺深啊！敢问你腰袋里揣着的那颗‘食秽鼠’精粹而成的‘浊气珠’，是从何而来？！”
“浊气珠”三个字一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嗡——”地一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浊气珠？”
“食秽鼠？是前段时间伤人的那个精怪？”
“他身上有那玩意儿？”
“怎么回事？！”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齐刷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瞬间聚焦到了那个矮胖男人身上！之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可能只是随意一瞥，现在却像是无数根针，扎得他无所遁形！
那矮胖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收缩，嘴巴张了张，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他那只原本在无意识摩挲腰袋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然后又条件反射般地死死捂住了那个鼓囊囊的袋子，仿佛生怕别人看不见那里有东西！
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简直比林玄的指控还要有说服力！
李道长也彻底懵了！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矮胖男人，脸上充满了震惊、错愕和一丝被背叛的愤怒！他带来的讨伐队伍里，怎么混进了身上带着精怪秽物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玄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是趁热打铁，步步紧逼，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嘲讽：
“食秽鼠乃是低等精怪，独来独往，其体内浊气珠更是污秽凝聚！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
“阁下身怀此等秽物，气息虽淡，却与近日镇外滋扰伤人、搞得人心惶惶的精怪同源！”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矮胖男人慌乱的眼睛，抛出了最致命的一问：
“莫非……近日镇子附近那些‘莫名’出现、又‘恰好’被诸位道友‘及时’发现并铲除的精怪祸事……都与阁下，脱不了干系？！”
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了！简直就是明着说：精怪是你搞出来的，然后你再假装正义地去消灭，以此来博取名声或者达到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下，不仅是普通镇民，连李道长带来的那些弟子，看向矮胖男人的眼神都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同仇敌忾，变成了惊疑、审视，甚至带着愤怒！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那矮胖男人终于从极度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尖着嗓子，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扭曲变形，他指着林玄，手指颤抖得厉害：
“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食秽鼠！什么浊气珠！你……你休要污蔑好人！”
可他苍白的脸色、慌乱的眼神、死死捂住口袋的动作，以及那底气不足的辩白，在众人眼中，简直和承认没什么两样！
场面，彻底失控了！
讨伐“邪修妖女”的正义行动，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内部揭丑的闹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林玄和苏九儿身上，完全转移到了那个身上带着“脏物”、行为鬼祟的矮胖男人身上！
林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浑水，总算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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