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鬼地方… 没完没了…
手里的锈蚀金属管,拄在黑得发亮、粘得拔脚的淤泥里,每一次拔出都带出“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像是从巨兽腐烂的内脏里抽出一根骨头。脚下(如果那能叫脚)陷进去大半,冰冷滑腻的触感透过“意识”的防线直往骨头缝里钻,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刺痛。恶臭,那令人灵魂都要呕吐的复合型恶臭,已经不再是“味道”,而是一种有质量的、粘稠的、无孔不入的“介质”,包裹着,挤压着,试图从每一个“毛孔”渗透进来,同化掉我这外来的、不洁的异物。
黑。比之前更黑。菌林那点幽绿的微光早被甩在身後不见踪影,现在是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彷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希望的绝对黑暗。只有能量视野勉强支撑着,像坏了一半的夜视仪,视野范围被压缩到可怜的几米,看到的是扭曲、滑腻、布满瘤状增生和不明粘液分泌物的管道内壁,脚下缓缓流淌、不时冒出腐败气泡的墨汁般的黑水。
虚弱感像沉重的铁链,一圈圈缠绕上来,越收越紧。从菌林居民那儿得到的几朵灰扑扑的厚实菌类,早在半路上就被我当作“乾粮”啃完了。味道像嚼浸泡了机油的木屑,带着土腥和淡淡的麻痹感,提供的能量微乎其微,只勉强延缓了意识消散的速度。面板下的银色血管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稀薄到近乎没有的、混杂着各种废料分解气息的驳杂能量,带来细微的、不间断的、如同无数小针轻刺的麻痒和刺痛,聊胜於无。
寂静。比之前更甚。连黑水缓缓流动的汩汩声都几乎听不见了,只有一种… 极其低沉的、来自脚下极深处的、彷佛是这庞大生物残骸最後的、缓慢到近乎停滞的“心跳”或“循环”声,透过厚厚的、富有弹性的肉质和金属混合的“地壳”隐约传来,震得整个空间都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颤动。不是声音,是震动,是能量场的涟漪。
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在这连细菌(除了发光菌和那些发霉的玩意儿)都难以生存的绝对绝境里,只有我这麽一缕残破的、连自己都快记不清是谁的意识,在一步步走向更深的地狱。菌林居民那双浑浊但平静的眼睛,成了记忆里最後一点带着温度的画面,此刻也快被这粘稠的黑暗和恶臭淹没了。
脑子里那副观测节点给的地图,到了这下面,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模糊的雪花点,只有我自己刚才走过的路线,被意识勉强标记出一条蜿蜒向下的、断断续续的细线。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知道是在“向下”,向着菌林居民指引的、那个“不稳定的地方”。
休息。必须休息一下。不然没等找到什麽出口或能量源,自己就先散了。
我靠着一处相对乾燥(只是相对,依旧湿滑)的、突出管壁的金属结构残骸坐下,将那根金属管横在膝上(如果还有膝盖的话),闭上眼,全力收敛意识,像块真正的石头,尝试进入最低功耗的“待机”状态,只保留最基础的环境感知。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片自我保护的黑暗时,我感觉到了… 一丝不同。
不是声音,不是光线。是震动。脚下传来的、那缓慢而沉闷的“心跳”震动,似乎… 加快了一丝丝?而且,变得更加… 紊乱?不再是单一的、沉闷的搏动,而是夹杂了一些… 细碎的、不规则的颤抖,像是心脏在衰竭前无力的抽搐。
与此同时,一直死寂的、代表观测者锚点的那个光点,在意识深处突然… 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不是主动指引,更像是… 被某种外部的、同源的波动“唤醒”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带着强烈“秩序”感的扫描意念,以锚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了一小圈,然後迅速收回,但反馈回一丝… 让我汗毛倒竖(如果还有汗毛)的资讯!
“检测到… 同频率‘观测协议’残留波动… 强度:微弱,持续衰减中…”
“波动源方向:正下方,深度约 [资料缺失] … 环境干扰:极强…”
“关联可能性: 废弃观测节点? 或… 携带协议的残存个体?”
“警告: 同时检测到高浓度‘虚渊之眼’低语污染反应! 污染与观测波动呈纠缠状态!”
“推测: 下方存在‘观测者’与‘虚空’力量发生过直接接触\/冲突的遗蹟。危险等级: 极高。”
下面… 有观测者的东西? ! 而且和虚空污染搅在一起? ! 菌林居民说的那个“不稳定的地方”,就是指这个?
我的心脏(如果还有)瞬间揪紧!恐惧和… 一丝难以抑制的、该死的好奇同时涌了上来。观测者留下的遗蹟?会不会有更多的资讯?关於“摇篮”,关於“虚空”,关於… 我? 但和虚空污染纠缠在一起… 下去可能就是送死。
怎麽办?回头?向上,是拾荒者和鬣狗帮的猎场,必死无疑。留在这里,能量耗尽,慢慢消散。向下… 是未知的、极度危险的遗蹟,但可能有一线生机,或者… 答案。
操! 没得选!
我一咬牙,撑着金属管站了起来。腿脚酸软,意识昏沉,但那个新发现的线索,像一针劣质的兴奋剂,强行驱散了部分疲惫和绝望。
走! 去看看! 是死是活,赌了!
我顺着那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紊乱的震动方向,继续向下。管道变得更加宽阔,但环境也越发恶劣。黑水变成了粘稠的、彷佛沥青般的胶状物,流动几乎停止,散发出的恶臭中多了一股… 甜腻的、类似於腐败神经组织的气味。管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增生组织,一些地方还在微微搏动,渗出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萤光液体。
空气中的能量也变得更加混乱、暴戾。除了原有的腐殖质分解能量,开始夹杂着一丝丝… 冰冷的、充满毁灭慾望的暗红色能量流(虚空污染),以及与之纠缠对抗的、断断续续的、银白色的、秩序井然但充满破损感的能量残留(观测者力量)。两种能量如同两条垂死的毒蛇,在粘稠的黑暗中互相撕咬、侵蚀,发出无声的尖啸,让我的意识体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我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能量,同时将观测者锚点的气息尽可能释放出一丝(就像举着块破盾牌),希望那残存的观测力量能把我当成“自己人”,或者至少… 别无差别攻击。
震动越来越强烈,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明显的起伏,像是有什麽巨大的东西在下方挣扎。那股甜腻的腐败神经气味浓烈到让人作呕。管道前方出现了光亮,不是菌林的幽绿,也不是正常的照明,而是一种… 不稳定的、闪烁跳跃的、暗红色与银白色交织的、如同短路电弧般的诡异光芒,将前方的巨大空间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我放慢脚步,贴着滑腻的管壁,挪到一个巨大的、撕裂开的管道断口边缘,向下望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还能吸气)。
下面是一个…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腔体! ! !
这里似乎曾经是“鲸落”这头庞然巨物的某个重要器官——心脏? 或者核心能量回圈中枢? ! 腔体中央,是一个已经彻底停止搏动、萎缩、扭曲、布满巨大创口和融化痕迹的、山岳般的暗红色肉质结构,那应该就是残存的心脏或类似的核心。无数粗大如列车的、同样破损严重的能量管道和生物组织束,像被扯断的血管和神经,从肉质结构上垂落、断裂,有些还连线着腔体四壁,有些则垂入下方深不见底的、翻滚着粘稠能量浆液的“湖泊”中。
而此刻,让这个巨大腔体“发光”和“震动”的,是缠绕、贯穿、侵蚀着这个核心肉质结构的两股力量!
一股,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粘稠的、不断蠕动变形的、散发着纯粹恶意与饥饿感的暗红色雾气和能量流——虚空污染! 它像癌细胞,又像某种有生命的菌毯,覆盖了大半个核心结构,并沿着那些断裂的管道和组织束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金属锈蚀剥落,肉质坏死化脓,发出滋滋的声响。
另一股,则是从核心结构深处、以及周围腔壁某些特定节点射出的、断断续续的、银白色的、由无数细小符文和几何光线构成的能量锁链和护盾——观测者的残留防御机制! ! 这些银白锁链死死缠绕、切割着暗红色的污染,试图将其束缚、隔离,闪烁的护盾则顽强地抵挡着污染的侵蚀。但显然,防御机制早已残破不堪,能量供应时断时续,银白色的光芒明灭不定,许多锁链已经断裂、消散,护盾上也布满裂痕,暗红色的污染正从缝隙中不断渗透、扩张。
两股力量的交锋,在这个死寂的核心中,进行着一场迟缓而绝望的、早已注定结果的战争。每一次污染的扩张,每一次锁链的崩断,每一次护盾的闪烁,都引发整个腔体的剧烈震动和能量乱流的爆发,形成那些诡异的、暗红与银白交织的闪电。
这里… 就是“心脏残腔”? 观测者曾经在这里试图封印或对抗虚空的污染? 但失败了? 现在只是残留机制在苟延残喘?
菌林居民说的不稳定,太他妈轻描淡写了! 这地方就是个随时可能被污染彻底吞噬、或者防御机制最後过载爆炸的火药桶!
我站在断口边缘,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忘记呼吸。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到头顶。但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近乎自毁的冲动,从意识深处升起。
下面… 那个残破的核心结构深处,那个观测者防御机制最集中的地方… 会不会有… 记录? 资讯? 或者… 还有没完全失效的、能提供能量或指引的装置?
观测者锚点在我意识中微微发热,指向核心结构某个被银白色锁链重重包裹、但依旧有暗红色污染丝线顽强钻入的区域。那里… 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呼应着锚点。
去? 还是… 跑?
跑? 往哪跑? 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 没有能量,没有方向,迟早死在不知哪个角落。
我看着下方那末日般的景象,感受着意识深处那微弱的、但无比清晰的牵引,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锈蚀金属管。
妈的… 与其烂在外面,不如… 死个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还能吸),调整着体内那点可怜的能量,将观测者锚点的气息尽可能包裹全身,然後,纵身一跃,朝着下方那闪烁着毁灭与秩序光芒的、深不可测的腔体,跳了下去。
喜欢港综:从和联胜开始,统一洪门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港综:从和联胜开始,统一洪门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