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香味渐浓，勾得人直咽口水。
岁无忧瞅着火候差不多了，麻利地将架在火上的野兔拎下来，放在铺好的荷叶上面。
野兔外皮烤得金红油亮，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她又抄起根粗木棍，将埋在火堆里的野鸡扒拉出来。
两个泥疙瘩烧的黢黑，岁长乐凑过来一看，忍不住皱起眉头，小声嘀咕：
“大姐姐，这黑乎乎的，真能吃吗？”
“必须能吃！”
岁无忧手下不停，敲开包裹着野鸡的泥土。
“咔嚓”几声，外层烤硬的泥壳裂开，连带着烧焦的荷叶一起剥落。
瞬间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涌了出来。
荷叶的清香混着鸡肉的醇厚，比烤野兔的香味更添了几分温润，直往人鼻子里钻。
“你瞧！咋样？”
岁无忧剥开最里面那层完好的荷叶，露出里面嫩白的鸡肉：
“这叫花鸡的精髓就在这儿，用泥封着烤，肉汁一点都跑不了，嫩着呢！”
岁长乐眼睛顿时亮了，先前的疑虑早抛到了脑后：
“哇，看着就好吃！”
萧承曜也被这香味吸引，目光看了过来：
“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
他身为皇子，自幼锦衣玉食，对吃食向来不甚挂心，此刻香味绕鼻不散，也是口齿生津。
岁长乐从背篓中取出瓷碗，岁无忧手脚麻利地将叫花鸡撕成小块，一一摆好，递到两人面前：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承曜拿起一块鸡腿肉，轻轻咬了一口。
鸡肉果然鲜嫩多汁，带着荷叶的清香和调料的微咸，一点都不柴。
他眉峰微挑，不由点头：
“确实不错，比御膳房的烤鸡多了几分野趣。”
季临川也没客气，抓起一块野兔腿啃了起来，外皮焦脆，内里肉嫩：
“不错，没想到无忧还有这手艺。”
岁无忧被夸得眉开眼笑，自己也拿起块鸡肉塞嘴里，含糊道：
“那是，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哎，不对，是自己琢磨的！”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就着山风与花香，吃着热腾腾的烤肉，偶尔说上几句话，倒是惬意自在。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慢慢拉长，一行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山谷。
当夜，萧承曜竟睡了个从未有过的好觉。
没有夜半咳醒的憋闷，没有辗转反侧的痛楚，只觉得眼皮一沉，便坠入了安稳的梦乡。
梦里没有宫墙的压抑，没有汤药的苦涩，只有卧牛山的清风与满谷的花香，连呼吸都带着草木的清甜。
他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窗外已有鸟鸣声传来。
抬手按了按胸口，往日里总缠着他的滞涩感竟淡了许多，浑身虽仍有些虚弱，却多了种久违的轻快。
萧承曜坐在床沿，望着窗纸上透进来的微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榆柳村，真是什么养人的福地？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漫上心头。
他不敢奢望痊愈，只求这身子能稍稍好起来，能让他有气力撑起几分筋骨。
若真能如此，他强压在心底多年的念头。
那些关于母后冤死的真相，那些藏在宫闱深处的龌龊，他便能一点点去清算。
季临川向来习惯早起，天刚蒙蒙亮便在院中练拳。
拳脚带起的劲风扫过院角的花草，发出簌簌轻响，一套拳打下来，他额角沁出薄汗，气息却依旧平稳。
收势时，他随手拿起石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汗，转身走进萧承曜的屋子。
见萧承曜坐在床沿，往日里总带着几分病气的温和神情中，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季临川不由有些诧异，轻声问道：
“怎么了？”
他忽然出声，将陷入沉思中的萧承曜唤醒。
他抬眼看向季临川，眼底漾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声音里带着点微颤：
“临川，我……我竟觉得身子好了许多。”
“果真？”
季临川将手中擦汗的帕子扔下，几步来到萧承曜身前，伸手探向他的手腕。
作为季老的嫡长孙，他不仅文武双全，更为了萧承曜，习得一手好医术。
他贴身照顾萧承曜，也是因为这点缘故。
指尖搭上腕脉，季临川凝神细诊。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亮色：
“脉象……脉象竟真的平稳了许多，虽仍虚浮，却比往日有力了不少，连那股滞涩感都淡了！”
萧承曜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极浅却真切的笑：
“我昨夜睡得很沉，今早醒来，胸口也不似往常那般发闷，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
季临川按捺住心头的震动，仔细打量着他的气色。
苍白中透着点淡淡的红润，眼底的青黑也浅了些，确实比昨日精神了不少。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窗外：
“难道是……这村子的水土真这般养人？”
“或许是吧。”
萧承曜望着窗外晨光中的梨树枝桠，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虽不知是何缘由，但这榆柳村的安宁却是让人异常的舒心。我们再住上几日，说不定就能知晓缘由了。”
季临川颔首：
“总归是对你的身体有益处，咱们便厚着脸皮，多住上几日。”
本来，他们二人打算来此处逛逛便离开的。
如今倒是生出了住了一段时日的打算。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着岁无忧脆生生的声音：
“大表舅，季表叔，醒了吗？我奶蒸了南瓜糕，特意让我给您们送几块尝尝！”
萧承曜整理了下衣襟，扬声道：
“进来吧。”
岁无忧推门进来，身边跟着岁长乐。
两人手里端着个白瓷盘，上面摆着几块黄澄澄的南瓜糕，热气腾腾的，还带着南瓜的甜香。
“刚出锅的，软乎乎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她把盘子放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大表舅，昨晚睡得可好？看您气色，好像比昨日好了许多！”
萧承曜拿起一块南瓜糕，入口软糯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是好吃。”
他浅浅一笑：
“托你的福，昨夜睡得很好。”
岁无忧心里偷着乐，面上却故作惊讶：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就说嘛，我们榆柳村山清水秀，是个顶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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