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翻滚的、包裹着破碎时光的胶质触手，带着令人心智紊乱的尖啸，猛地撞在“破障者”的前挡风玻璃上！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在被无限拉长又瞬间压缩的扭曲声响。挡风玻璃上没有被撞碎，而是泛起一圈圈如同水波般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玻璃的材质仿佛在古老与崭新之间疯狂切换，时而布满岁月的斑驳，时而折射出刚刚出厂时的锐利光泽。
“遭受时间侵蚀攻击！外部装甲时间完整性正在波动！”合成音的警报声都带上了一丝急促。
李溯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不仅仅是来自那意识层面的尖啸，更因为车辆外部的时间流速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混乱，影响到舱内。他看到控制台上的几个指示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烁、熄灭、又瞬间亮起，仿佛在几秒钟内经历了数年的老化过程。
“它……它在吃掉我们的‘时间’！”艾小弦的声音带着痛苦，她双手捂住太阳穴，似乎对这种时间层面的攻击感受更为直接和强烈。
不能坐以待毙！
李溯猛地抓起紊流枪，对着那团紧紧吸附在挡风玻璃上、不断试图渗透进来的胶质体扣动了扳机！
“嗡——！”
没有耀眼的光束，只有一股无形的、高频震荡的能量波从枪口扩散而出，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能量波掠过胶质体，那团不断变化的物质猛地一滞，内部那些疯狂旋转的时钟指针影像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迟滞，发出的意识尖啸也变成了带着痛苦的嘶鸣！
有效！铁砧给的武器专门针对这种依赖精密时序存在的“东西”！
“它的核心……在左边……那个像心脏一样跳动的小光点！”艾小弦强忍着不适，急促地喊道，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团胶质体，仿佛能穿透其混乱的外表，看到内在的本质结构。
李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枪口，对准艾小弦指示的大致方位，再次扣动扳机！
“嗡——！”
这一次，高频震荡波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胶质体内部那个微弱跳动的光点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即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整个胶质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凄厉哀嚎，然后猛地收缩、坍塌，最终化作一小滩闪烁着混乱微光的、如同水银般的液体，从挡风玻璃上滑落，滴在吸收一切声音的灰色地面上，迅速渗入消失。
挡风玻璃上的时间涟漪迅速平复，恢复了正常。车内那令人不安的时间紊乱感也随之消散。
寂静，再次笼罩了一切。只有“破障者”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李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威胁已清除。”合成音恢复了平静，“车辆时间完整性稳定。外部时间流速波动已回归本地基准……如果本地存在基准的话。”
李溯放下紊流枪，手心有些汗湿。他看向艾小弦，她松开了捂着太阳穴的手，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如释重负。
“你……能看到它的核心？”李溯问出了心中的震惊。这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艾小弦轻轻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在这里……那些‘伤痕’和‘扭曲’，对我来说，像……像地图上的标记一样清晰。爸爸说过，我的‘时间亲和性’很高。”她顿了顿，看向李溯，“这也是为什么，银行一定要抓住我。我可能是……启动或者关闭某些东西的‘钥匙’的一部分。”
时间亲和性……钥匙的一部分……
李溯沉默着。艾小弦的价值和独特性，远超他最初的想象。她不仅仅是被卷入者，她本身就是这个巨大谜团的核心之一。
“破障者”继续前行，绕开了那片布满石柱和粘液的区域。接下来的路程，在艾小弦的预警下，他们又成功规避了几处潜在的危险——一片时间流速近乎停滞、一旦陷入就可能被永远“定格”的泥沼；一个不断重复着某种古老爆炸瞬间、充满毁灭性能量的时间回响区。
艾小弦的指引，成了他们在这片死亡之地唯一的灯塔。
不知行驶了多久，控制台上的导航界面终于发生了变化。代表目标坐标的光点，从遥远的标记，变成了近在咫尺的终点。
“破障者”缓缓驶出一片低矮的、如同墓碑般的灰色石林，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洼地，洼地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建筑或遗迹，而是一个……“伤口”。
一个巨大、不规则、边缘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弧光的空间裂口。裂口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涌动着如同极光般变幻不定的色彩，与静默区单调的灰色形成惨烈的对比。裂口周围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撕裂、又试图缓慢愈合的扭曲状态，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能量场，让“破障者”的车身都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而在那空间裂口的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上，矗立着一座低矮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方正建筑。它风格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周围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被遗忘在此地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保险箱。
建筑的大门紧闭，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识别装置，只有一个浅浅的、菱形的凹槽。
艾小弦看着那个凹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时间棱镜。
“就是这里了。”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爸留下的‘避难所’……或者说，‘答案之屋’。”
李溯将“破障者”停在建筑前不远处，熄灭了引擎。
车外，是那片吞噬一切声音和生机的灰色死寂，以及那个不断散发着危险能量的空间裂口。
车内，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答案，或许就在那扇门后。而开门的关键，就在艾小弦的手中。
喜欢时序的收债者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时序的收债者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