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桌上的电话突然炸响铃声。
这场景的惊悚程度，比起劣质恐怖片也不遑多让。
若这真是部恐怖电影，主角此刻就该接起电话，紧接着被恶灵附身，历经挣扎后凄惨毙命——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发展。
我略微探头，与林雨霞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靠近音源。这确实是台普通电话。在这个被终端设备逐渐普及，因高昂的维护费用和零便携性，如今几乎只有老古板才会用的老古董。
“这……”
“我来吧。”
林雨霞很快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刘海下的眼眸微微眨了眨，没等我多说一个字就拿起话筒，“你好”。
不愧是她，连这种时候一上来居然还是问好。
“你们好，整合运动的大学生，还有林雨霞小姐。”
听筒里传来经机械处理的变调声，完全掩盖了原声。但用词句式略显稚嫩，口音让我莫名想起某个背影。
林雨霞下意识看了我一眼，见我点点头，才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
“现在有敌人过去你那边了，很强。虽然文件都是真的，但你们若还想救诗怀雅小姐，最好不要耽误时间，赶紧离开近卫局，保住性命，到这个位置来。”
对方迅速报出地址，毫无疑问在下城区。
“你说什么？诗怀雅怎么了？你是谁？”
我注意到，一提到诗怀雅，林雨霞紧握的拳头几乎要出血。
“信不信由你。但你该想明白了，那只没了利齿的菲林若真想要你的命，早就有无数机会。”
“……”
尽管信息量已经超乎林雨霞的理解范围，但她还是竭力维持着沉默，促使对方能够继续说下去。
“听好了，大学生，你应该清楚我在说什么。现在——”
话筒传来嘟嘟的断线声，通话中断了。
“喂，怎么了？亚历克斯？是亚历克斯吧！”
我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抢走林雨霞手中的话筒。
林雨霞从百叶窗缝隙向外窥探，转回脸时眼神已凝满寒霜：“没用的。近卫局有自己的独立供电和信号屏蔽系统。现在连烟雾感应器都被没有反应了，大楼的所有缆线应该都被切断了。”
顺着她的指示，我注意到周围如同死一般寂静，连空调都不知何时默默停止了运转，整个房间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再没有其它声音。
“敌人要来了，快跑。”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我一把拉扯过林雨霞，向着楼梯间冲刺。
119
楼下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与某种利器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
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冲下紧急逃生楼梯，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前面的道路几乎被堵死了。
大厅里呈现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浓烟滚滚的恐怖场景。脑袋、肩膀被切开的人们半死不活趴在走廊上、大厅地板上、办公桌前，深红色的血液无声蚕食着迎宾地毯。
墙壁与天花板上布满了狰狞的斩痕，仿佛曾被巨人的利刃肆意劈砍。
“救……”
濒死的求救被飞溅的血沫截断，最后一点生机在猩红中消散。
我蹲下检查尸体，却意外触动了尚在运作的通讯设备。
“各单位注意！不明身份的感染者正在袭击近卫局！对方技术支持已封锁整栋大楼，疑似罗德岛所属通缉犯，请求支援！重复……”
通讯器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
“又是罗德岛？”林雨霞低下头。
她条件反射利落摧毁通信设备，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
“也有可能只是某人单纯嫁祸到感染者头上，这种事还少吗？”我下意识反驳：“敌人为了尽可能一网打尽，切断了整座大楼的电力系统并屏蔽了通信设备。根据你提供的情报，设备间在十三层，总电房在地下一层。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协同作战，是一次针对近卫局的恐怖袭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破开大门让更多人逃出去……”
我咬着指甲思考，完全沉浸在了作战模拟中。
唯一的遗憾是手边没有合适的稿纸。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你在做什么？这种时候还想要救人？”
“就算留下来的并非战斗人员，但这座楼里可没有一个人会同情感染者。”
她微微睁大眼睛，忍不住提高音量问：“整合运动的大学生……你真的是那个团结整合运动，让切尔诺伯格在罗德岛引发的大型天灾中全身而退的英雄吗？”
感觉到身后的压力，我的呼吸顿了顿，道：“……你搞错了，林雨霞。我只是个学生，机缘巧合下临时担任整合运动的指挥官，此外还是整合运动许多人的朋友。从来就没有英雄和救世主，我也一样。”
“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以前的罗德岛，换作任何我的同伴，他们的选择一定和我现在一样。”
林雨霞整个人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阵后，十分郑重地向我致歉：“抱歉。”
“事已至此，你可以先离开。”我看向她，“刚才那通电话是我一个朋友打过来的，诗怀雅一定是有生命危险。”
“事实上我早就知道她有意要替你洗刷冤屈，也许她已经顺着线索找到了科西切。”
林雨霞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你要我先走？你想留下救这些人？这些和你素不相识的人？你以为自己是谁？明明刚才还说自己是普通人，怎么转头就自相矛盾？”
我敲了敲耳麦，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自信：“虽然暂时联系不上，但我的朋友都在这里，只要我想，可以做到任何事。”
“况且，我不单纯是在救人，也是在帮助感染者。”我示意林雨霞看看眼前的地狱，“再不控制局面，到时候媒体再大肆宣传一番，我们真的很难做事啊。”
“真是……服了你了。”林雨霞露出看白痴的表情，握剑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她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到身后：“有始有终。我会先护送你到安全地带，让你联系上同伴再离开。”
“这——”
我没话好讲。
明明已经做好耍帅的打算，女侠却不按套路出牌。
林雨霞居然铁了心要放弃诗怀雅选择我！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还有这种魔力，我整个人大脑白了一瞬，偏偏也是这个时候，一股没有理由的猛烈恶寒窜过全身！
就在这时，足以让人肝胆俱裂的轰鸣声伴随将天花板击穿的力道，巨大的钢刃切开了吊顶，某人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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