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通道入口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上面铭刻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隔绝内外的能量力场。门后，那股令人心悸的“归墟”气息如同实质，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释明心消散的地方，空无一物，唯有那份刻骨的悲痛和冰冷的愤怒，沉淀在陆明、周明和赵乾的心中。
“这道门……有很强的能量封印。”赵乾忍着伤痛，用罗盘残存的感应能力探查着，“强行突破恐怕会引发剧烈反应。”
周明检查着门上的符文，眉头紧锁：“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体系结构，自成一体，而且……带着那种‘虚无’的特性，常规破解手段可能无效。”
陆明飘近通道门，魂体感受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力场。他尝试将一丝阴司魂力探入，那力场立刻产生强烈的排斥，甚至反过来侵蚀他的魂力。
“让我试试。”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钟判官！他扶着脸色惨白、几乎透明化的老城隍，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地下空洞。显然，他们是感应到了之前的剧烈能量波动和释明心的陨落，强行赶来的。
老城隍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通道门：“此门……联结地脉，亦与吾残存神源有一丝……微弱感应。或许……可借此为引，寻其脉络，暂开一隙。”
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以自身所剩无几的神源作为钥匙，配合地脉联系，短暂打开一个缺口。但这无疑会加速他的消亡。
“伯爷，您的状态……”陆明欲言又止。
“无妨……”老城隍惨然一笑，“苟延残喘至今，若能以此残躯，略尽绵力，阻此浩劫，亦算……死得其所。”
他没有再多言，示意钟判官扶他坐到水潭边，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一丝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色神光，从他干枯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渗入脚下的岩石，与地脉相连，同时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冰冷的通道门。
通道门上的符文流转速度陡然加快，排斥力场剧烈波动。老城隍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抖动，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透明。
钟判官面露焦急，却不敢打扰。
陆明、周明、赵乾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终于，在老城隍魂体几乎要彻底消散的前一刻，通道门中央，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模糊缺口！
“快……进！”老城隍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声，随即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钟判官怀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灵光还在闪烁。
“走！”陆明毫不犹豫，魂体率先化作一道流光，射入缺口！
周明紧随其后！
赵乾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老城隍和悲痛的钟判官，一咬牙，也拖着伤体冲了进去！
就在赵乾进入的瞬间，那缺口猛地收缩、消失，通道门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穿过通道的瞬间，陆明感觉像是穿透了一层冰冷的油脂，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里不再是黑暗的岩洞，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复杂仪器或祭坛，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直径超过十米的、不断缓慢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无声无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声音，甚至连空间都似乎在围绕着它微微扭曲。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空洞”，通往未知的虚无。那股令灵魂战栗的“归墟”气息，正是从这个黑色漩涡中散发出来的源头！
这就是“归墟核心”？或者说，是那个疯子引导而来的、一丝真正的归墟之力在此界的显化？
在黑色漩涡的下方，连接着无数粗大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和生物组织混合而成的管道，这些管道如同怪物的血管和神经，深深扎入四周的岩壁和地下，似乎在不断地从城市地脉，乃至更广阔的范围内，汲取着某种能量，汇入上方的黑色漩涡。
而在漩涡与管道网络的交界处，一个相对平整的金属平台上，站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背对着入口，仰头看着那缓慢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欣赏与痴迷。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脸，五官端正，甚至称得上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平静而深邃，充满了睿智的光芒。若非身处此地，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或教授。
“欢迎来到，‘深渊之眼’。”他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与这死寂毁灭的环境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看来，外面的那些小玩具，没能拦住诸位。”
他的目光扫过陆明、周明，最后落在受伤的赵乾身上，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几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顾先明！”周明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手中的匕首再次泛起幽光，“果然是你！我师父他们在哪里？！”
顾先明，鼎盛金融集团的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同时也是这个疯狂计划的幕后主导者。
“守夜人的小朋友？”顾先明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你的师父……还有那几位执着的调查员，他们为科学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他们的生命能量，成为了稳定初期‘深渊之眼’的重要基石。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周明的眼睛瞬间赤红，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陆明拦住了几乎要暴走的周明，冰冷的目光锁定顾先明：“你到底想做什么？炼制这归墟之力，你想毁灭世界吗？”
“毁灭？不，你太狭隘了。”顾先明摇了摇头，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黑色的漩涡，“我是在创造！是在进化！是在为这个臃肿、腐朽、注定走向热寂的宇宙，寻找一条全新的出路！”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归墟，是万物的终点，是终极的虚无！但同时，它也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力量！只要能够理解它、驾驭它，我们就能超越生死的界限，跨越维度的壁垒！它能抹除一切不必要的‘存在’，只留下最精华的‘本质’！我将其称之为——‘净化’！”
“看！”他指向那些连接着漩涡的管道，“我以这座城市的地脉为能源，以那位垂死城隍的神源为引信，正在将这一丝归墟之力炼化、提纯！当它彻底稳定，我就能将其塑造成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更高维度大门，或者……抹除那些高高在上、阻碍人类前进的所谓‘神明’的钥匙！”
他的野心，比想象的更加疯狂！他不仅要弑神，还要借此探寻宇宙的终极奥秘，成为凌驾一切的存在！
“你疯了！”赵乾忍不住嘶声道，“用无数人的生命和整个城市的安危，来实现你个人的野心？！”
“牺牲是必要的。”顾先明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冷漠，“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个体的存亡无足轻重。就像你们刚才牺牲的那位同伴一样，她的湮灭，在此刻看来，不过是这宏大乐章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音符。”
他再次提到了释明心，如同在陆明和周明的伤口上撒盐。
陆明的魂体因愤怒而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结冰霜。
“你会为你的疯狂，付出代价。”陆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黑色的漩涡在他身后缓缓旋转，仿佛深渊睁开了眼眸，注视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决定命运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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