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
在这个世界,她认识的人寥寥可数。
安国公家?早已视她为弃子,巴不得她彻底消失,怎会冒险提醒?
王府下人?绝大多数都对萧景珩唯命是从,敬畏如神,谁敢?
萧逸?那位年轻的帝王?
他对自己敌意昭然,且与萧景珩之间虽有龃龉,但根本利益上显然更倾向萧景珩。
他绝无可能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好心事。
书生?
那个身份成谜的书生!
沈青霓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只有他!
他有帮她的理由,他曾隐晦地暗示过离开的可能。
而且,他的身份绝对不凡!
能在萧景珩眼皮底下,短短时日成为其心腹门客;
能在这府中严密监控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手安插进量衣这种看似寻常、实则涉及婚典筹备的环节!
萧景珩行事何等缜密狠辣!其掌控的王府如铁桶一般。
即便是萧逸,想在他府邸核心处安插眼线、传递消息,也绝非易事。
这书生竟能做到……其背后的能量,细思极恐!
然而,震惊过后,一个更迫在眉睫的难题摆在了眼前:
如何避开这场婚礼?!
改嫁他人,同样可以达成离开的条件,规避这场婚礼,并非因为厌恶萧景珩。
恰恰……是因为喜欢过。
因为那无法自欺的好感度,她不能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披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妻。
然后在某个清晨,或者某个夜晚,毫无预兆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可以贪图一时之欢,想着反正游戏即将结束,做几日虚假的夫妻又如何?
但夫妻二字,承载的本该是长久的承诺与责任。
她终究要走。
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场盛大婚礼后的一地狼藉,面对新娘凭空消失的惊悚与痛苦。
面对那份被或许是他此生唯一的妄念?
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她不能与萧景珩成亲。
窗棂之后,花瓶阴影处,那个突兀出现的小纸包。
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萧景珩便踏着暮色走了进来。
沈青霓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将窗边那点不寻常的痕迹挡在身后。
掌心里还残留着白日那张纸条上被揉搓的触感。
萧景珩的目光一如既往,一进门便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并未留意窗台下的异样。
她不知道他究竟将婚礼筹备到了何种地步,但看着他每日准时出现,恪守着那份叔嫂之礼,心中一片冰凉。
这何尝不是一种麻痹?
用表面的风平浪静,掩盖底下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让她误以为他真的要放手了。
“王爷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这句话,几乎是在质问那场被密谋的婚礼。
萧景珩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深秀的眼眸里竟意外地漾开一层真正的笑意。
那笑意驱散了阴郁与深沉,显得格外明亮,甚至带着点少年人般的纯粹。
“嫂嫂怎么猜到的?”
他声音轻柔,含着笑意,像是在哄一个心急想要礼物的小孩
“我今日确实给您带了件小玩意儿。”
他笑着,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匣。
沈青霓心头那股积压的、关于婚礼的怒气和荒谬感骤然一滞。
她看着他不掺杂任何算计的温柔,看着他递过来的锦匣,一时竟有些恍惚。
愤怒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那质问被这意外的一击,生生堵了回去。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语气里残留着未及散去的别扭和一丝茫然,那模样落在萧景珩眼中,竟透出几分不自知的可爱。
他含笑不语,指尖轻巧地拨开锦匣上的鎏金扣。
匣内红绒衬底,静静地躺着一支光华夺目的步摇。
金丝累叠,精巧地攒成舒展的双鸾鸟形制,周身镶嵌着大颗大颗的剔透红宝石。
那宝石的成色极佳,色泽饱满浓郁,宛如刚凝结、还带着生命热度的血珠,在烛光下流转着莹润醉人的光晕。
鸾鸟口中衔下的金链流苏,末端缀着以同样繁复工艺做成的牡丹花苞,花苞中心,竟也巧妙地嵌着米粒大小的红宝。
华美,贵重,匠心独运。
即便是腾安阁库房里那些萧景珩先前送来的首饰,在这一支步摇面前,也瞬间失了颜色。
沈青霓怔怔地看着,这绝非顺路能买到的东西。
每一根金丝的弧度,每一颗宝石的镶嵌,都诉说着背后漫长而精心的设计与打磨,这耗费的心血,远超寻常。
“听闻近来京中最时兴这等点翠嵌宝的样式,”萧景珩温声解释。
目光落在步摇上,又似乎透过步摇,看向更深的地方。
“嫂嫂久在府中,想必未曾得见,我便让人寻了来。”他省略了那寻的过程,轻描淡写。
萧景珩离开了,室内残留着他身上的沉水香气息。
沈青霓的目光,最终从锦匣,落到了窗棂花瓶后那个不起眼的小纸包上。
她必须承认,无论萧景珩骨子里藏着怎样的偏执与疯狂,当他真正用心去讨好一个人时。
那份专注与细致,几乎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凝视着你,会让你错觉自己就是他心尖上唯一的珍宝,值得他倾尽所有的包容与宠爱。
当他温柔地递出那支步摇,指尖几乎触碰到她的掌心时,她确实下意识地想去接住。
然而……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萧景珩却倏然收拢了手掌!
动作快得仿佛只是一个无心的失误。
他的指腹,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她柔软的掌心,随即又与她的指尖轻轻一碰,如同蜻蜓点水。
沈青霓猛地收回手,带着一丝被戏弄的愠怒和不解看向他。
他却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澄澈得仿佛能映出她的影子。
就在她疑心这又是他惯有的、恶劣的把戏时,他却忽然敛起了眉,低声道:“抱歉……”
“只是忽然觉得,若能亲手为嫂嫂戴上……该有多好。”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情意。
沈青霓的心尖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
她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不妥。”
拒绝是必然的。
可是内心深处呢?
她喜欢过他,那份悸动,并未被叔嫂的伦常彻底浇灭。
当那个婚礼的消息被证实,明知那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明知结局只能是生离死别。
可谁的心底,不曾偷偷渴望过一场属于彼此的仪式?
她抗拒、她挣扎,但那份属于少女的期待,渴望着汲取一点稀薄的爱意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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