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县,王宅。
自从大伯来访后,王至诚安逸的“摆烂”日子,就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彻底破碎,一去不复返。
大伯王光录虽并未立刻将他带回风雨飘摇的清河府城王家大宅,但王至诚自有觉悟。
今日不努力,后日作鱼肉!
王至诚也明白大伯为何不将他带回清河府城王家大宅。
堂兄王至精新丧,灵堂未撤,此时将他这个“继承人”推上台前,无异于烈火烹油,太过扎眼,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非议和风险。
而且王光录和邱夜梅在情感上也很难接受。
同时,王光录深谙韬晦之道,他要给王至诚争取一个相对“安全”的成长缓冲期。
几日后,一队车马悄然抵达回龙县王宅。
领头的是王光录的心腹管事王忠,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他给王至诚一家带来了大伯王光录的“厚礼”。
金银、物资…那是肯定的。
除此之外,就是他带来的那群人了。
首先是文师,一位姓孙的老秀才,据说曾考过三次举人,差一点就能得中,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被王光录招揽。
他也是王至诚堂兄王至精曾经的老师。
孙先生不苟言笑,满腹经纶,随身携带的除了换洗衣物,便是几大箱沉甸甸的四书五经、历代科考范文及大儒注释。
他的任务清晰无比——在最短时间内,将王至诚这个“兼挑两房”的继承人,塞进足以考取功名的学问框架里。
其次是武师,一位名叫陈铁山的精壮汉子,太阳穴微微鼓起,目光如电,行走间步伐沉稳。
他是光明商行护卫队的教头之一,一手“破风刀”在府城小有名气。
他负责接替堂兄王至精未完成的任务,系统地教导王至诚武道筑基,目标不再是强身健体,而是真正的护身杀伐之术。
侍女,两名年纪在十五六岁的清秀丫鬟,名唤春兰、秋菊。
她们举止规矩,低眉顺眼,手脚麻利。
但王至诚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瞬间警觉——其中一个叫秋菊的侍女,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极淡的、类似长期握持兵器的薄茧,眼神也比春兰更为沉静锐利。
这绝非普通侍女,很可能是大伯或大伯母派来的“眼睛”和“护卫”。
同时,她们也负责让王至诚学会男女之事,为王至诚早日和崔雨茵诞下大房真正的继承人做准备。
护卫,四名沉默寡言、气息精悍的壮汉,由陈铁山直接统领。
他们驻扎在王宅,明为守护,实则隔绝了王至诚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系,也彻底宣告了他被“保护”(或者说“监控”)起来的新身份。
看着院子里肃立的这些人,王至诚只觉得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比站“牛犁地”桩功时肌肉的撕裂感更加难受。
他知道,自己那看闲书、偷懒睡觉、偶尔才练练安魂典的悠闲时光,彻底结束了。
“诚少爷,”管事王忠恭敬地行礼,语气却不容置疑,“老爷和夫人对您寄予厚望。从今日起,您的作息学业,皆由孙先生和陈教头安排。这两位丫鬟负责您的起居。护卫们会确保您的安全。老爷吩咐,望您不负所托,勤学苦练,早日成才。”
王至诚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
他还能说什么?拒绝?那只会引来更严厉的“规劝”和更严密的监视。
卷王之路,就此被强行开启。
清晨,天还未亮透,鸡鸣刚过第一遍。
“诚少爷,该起身了。”秋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拖延的意味。
王至诚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眼皮沉重。
昨夜在孙先生监督下挑灯夜读《大学》,直到子时。
他感觉自己前世高考冲刺都没这么累过。
还好,神魂修炼法《安魂典》让王至诚睡眠质量极好,这才能勉强支持。
匆匆洗漱,灌下一碗浓稠的肉粥,他便被带到小院。
陈铁山早已等候,负手而立。
“诚少爷,今日继续‘牛犁地’,目标,半个时辰!气感已有,便要巩固,化为己用!筋骨不熬打,如何承重担?开始!”陈铁山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毫无商量的余地。
王至诚咬着牙,摆开姿势。
汗水很快浸透单衣。
陈铁山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在他每一个动作的瑕疵上,严厉的喝斥声不时响起:
“腰塌下去!不是弓!尾椎下坠!”
“气息沉!沉入丹田!别浮在胸口!”
“腿抖什么?扎根!想象下面是万丈深渊,腿软就摔死!”
陈铁山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王至诚身上,也抽在他想要懈怠的神经上。
秋菊静静地站在廊下,目光看似低垂,但王至诚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从未真正离开过自己。
他不敢有丝毫偷懒的念头。
半个时辰的桩功结束,王至诚几乎虚脱,双腿像灌满了铅。
刚被春兰搀扶着坐下,孙先生那古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诚少爷,晨读时间到了。昨日《大学》首章,今日需背诵全文并通晓朱子注释要义。一个时辰后,老夫考校。”
王至诚眼前发黑,强撑着挪到书房。
厚重的典籍散发着陈年的墨味,此刻却让他有些反胃。
那些拗口的“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那些繁杂的注疏,在疲惫和压力下,变得如同天书。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昨夜熬得太晚,白天的桩功又耗尽了体力,脑袋昏沉,字迹在眼前模糊晃动。
“诚少爷,请专心。”孙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中的戒尺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无形的威压。
王至诚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渗出。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
他不敢抱怨,不敢懈怠。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自己已经身处漩涡中心。
大伯的“厚爱”是机会,更是催命符。
清河府城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盯着他王至诚。
那些觊觎大伯家业的豺狼虎豹,不会坐视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继承人顺利成长。
所以,他只能更加努力。
安逸?那已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习武稍有不专,可能未来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学文若不成器,无法考取功名借势,在那些老狐狸面前就如同待宰羔羊;甚至,连身边这两个看似恭敬的侍女,也可能是别人埋下的钉子。
那个秋菊…她到底是谁的人?大伯?大伯母?还是…邱家?
喜欢长生:从堂兄身死开始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长生:从堂兄身死开始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