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纳客。
距离归队时间还有两小时。
火把的光芒在狭窄的石制阶梯上跳跃,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壁上。老牧师那原本慈祥的笑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让安迪心底那点重逢的喜悦蒙上了一层寒意。
“仪式?”
安迪忍不住追问,脚步下意识地放缓。
“什么仪式需要在这种时候进行?”
“嘘,孩子,”
老牧师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正是这种绝望的时刻,血脉才能感受到最深切的共鸣,才能呼唤群星真正的恩赐——那永恒繁衍、薪火相传的伟业。艾琳娜正在下面,她需要你,需要你共同完成这神圣的联结。”
“艾琳娜……”
安迪念着妻子的名字,不安感愈发强烈,但寻找妻子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厚重的、未经雕琢的木门。门缝里透出摇曳的烛光,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甜腻香氛与淡淡生物碱气味的气息,隐隐刺激着安迪的鼻腔,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生理性的躁动。
老牧师推开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安迪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绝非普通的避难所!地下室中央是一个粗糙的石砌祭坛,墙壁上刻满了扭曲蠕动、仿佛活物般的生物质纹路。数十个身影围在四周,他们眼神狂热而专注,带着非人的宁静,额角多有不同程度的隆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几乎实质化的信息素,让安迪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加速流动。
而他的妻子艾琳娜,就站在祭坛边。她穿着那身熟悉的红衣白裤,但眼神却不再是安迪熟悉的温柔,而是一种混合了恐惧、迷醉和某种强烈到令人不安的渴望的复杂神色。她看到安迪,身体微微前倾,嘴唇张开吸入一口带着浓烈信息素的空气,一种近乎痛苦的期待在她脸上闪过。
祭坛上躺着的人,是安迪年迈的父亲!老人双目紧闭,面色灰败,胸膛微弱地起伏。
“艾琳娜!父亲!”
安迪惊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两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教徒轻易拦住,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
“欢迎,安迪,群星下迷茫的凡人。”
老牧师的声音变得洪亮而充满压迫感。
“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父亲衰老的血肉已无法承载神圣的进化,但他的生命将是绝佳的催化剂,为你和艾琳娜,为我们血脉新一代的起源,铺平道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放开我父亲!艾琳娜!”
安迪疯狂挣扎,但徒劳无功。他感到体内的躁动越来越强,尤其是看到艾琳娜那异常的状态时。
老牧师不再理会他,转向祭坛,举起一柄形似巨大昆虫节肢的骨质匕首。
“古老的血脉指引我们!以这衰朽之躯为祭,唤醒沉睡之种,点燃繁衍之火!让完美的血脉得以延续!”
匕首猛地刺下!
“不——!!!”
安迪和艾琳娜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鲜血并未喷涌,反而像是被祭坛本身吸收了一般,迅速渗入石缝。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生物质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幽幽的紫红色光芒。一股强大、冰冷、却又带着无比强烈生命冲动的灵能波动席卷了整个地下室。
安迪感到大脑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某个古老的基因开关被彻底扳动。剧烈的生理变化随之而来:肌肉纤维剧烈蠕动、增强;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但比力量感更强烈的,是一种从骨髓深处迸发、瞬间淹没所有理智的原始本能——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必须立刻执行的进化。
Imperative(命令的口吻)
他看向艾琳娜,她也正经历着同样的剧变。痛苦让她面容扭曲,但一种更强大的本能迅速主宰了她。她猛地挺直身体,深深呼吸,看向安迪的眼神里,最后一丝人类的恐惧被彻底烧尽,只剩下赤裸裸的、同步的生物渴望。一种针对安迪的、纯粹为进化而存在的吸引力从她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再是夫妻间的爱意凝视,而是两个刚刚觉醒的基因窃取者纯个体之间的进化配对确认。一种比语言更直接、更强烈的心灵感应在他们之间轰鸣,里面只有一个不断重复的、压倒一切的冲动:
进化。
现在。
立刻。
必须。
老牧师和周围的教徒们跪伏在地,向着新生的他们发出无声的敬拜,如同崇拜某个生殖图腾。
安迪最后的人类意识碎片让他瞥见父亲干瘪的尸体,但那景象引发的任何情感都被滔天的繁殖本能瞬间冲垮、碾碎。悲伤、愤怒、爱……这些人类的情感变得毫无意义,甚至碍事。
他现在能“闻”到艾琳娜身上散发出的、只为吸引他而存在的强烈信息素,他的新身体对此做出了最直接、最狂暴的反应。一种几乎要撕裂他(同时也正在重塑他)的冲动主宰了一切。
艾琳娜向他走来,步伐不再犹豫,嘴里念叨着仿若古神的低语。
安迪的灵魂在颤抖,仿佛身体已经完全与自己的意识剥离开了。
(文字已被审判庭核实,该翻译庭帝国人士已被拘捕)
driven by the overwhelming imperative to pRocREAtE。
繁星只给予了他们一个选择,进化。
老牧师和教徒们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如同沉默的背景,见证着这神圣的仪式。
在父亲冰冷的尸体旁,在摇曳的诡异光芒下,安迪和艾琳娜,这对曾经的夫妻。
Now newly ascended purestrain Genestealers。(如今,刚刚蜕变为新王的他们,划掉,帝皇在上,亵渎的语言绝不容许出现在帝国里面)
沉浸在那超越个体、服务于族群存续的唯一使命之中。
进化。
感染。
扩张。
人类的最后痕迹在他们交织的身体上彻底熄灭。当他们最终分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琥珀色光芒和对共同进化目标的绝对专注。他们能感觉到,生命的种子已经播下。
他们站起身,环顾四周。地下室是他们的婚床,也是巢穴的起点。这些教徒是他们的仆从,也是未来族群的第一个细胞。
安迪发出一阵低频的、震颤的嘶鸣,那是宣告配对完成并准备扩张的信号。
狩猎。为孕育提供营养。隐藏。保护这珍贵的血脉。进化。这仅是开始……
他和艾琳娜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通往城市更深处的黑暗通道。他们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夫妻,而是主动散播血脉的起源点。
血脉的召唤,已被响应。繁衍的伟业,已然开启。
在完美的骗局之下,不受虫巢控制的基因窃取者,在凡人的帮助下,成功找寻到了她的另一半。
——————
“安迪那家伙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教堂能出什么事,帝皇在上,那安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你别把他真当成了老农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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