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已定。
军心，已安。
顾尘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从眼前这位眼眶泛红的绝代女将身上移开，投向了点将台之上，那两位正含笑望着他的、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苏婉清，赵明月。
他知道。
一个真正强大的势力，锋利的刀，与温暖的鞘，缺一不可。
文治与武功，该齐头并进了。
武将已定，军心已安。
顾尘的目光，便从那片充满了铁与血的校场，转向了那需要用文治来细细雕琢的城邦。
一个真正强大的势力，锋利的刀，与温润的鞘，缺一不可。
女史院。
这里，曾是金雀阁的旧址，曾是玄武城最奢靡、也最悲伤的牢笼。
而如今，这里早已没了半分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
取而代之的，是悠扬婉转的琴声，和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墨香。
庭院里，柳姝瑶正端坐于一架古琴之前，素手纤纤，拨动着琴弦。
她弹奏的，是一曲她新谱的《玄龙吟》。
琴声，时而如铁马冰河，激昂慷慨；时而又如春风化雨，温婉缠绵。
那琴音之中，早已没了昔日的幽怨与哀愁，只剩下对新生的赞颂，和对那个给予她们新生的男人的、最深沉的敬仰。
不远处的回廊下，妹妹柳姝璃则安静地坐在一张小案之后，神情专注地，整理着一卷卷刚刚从城中各处收集来的文书。
那是关于城中风纪巡查的报告，上面记录着哪家官吏的家仆仗势欺人，哪家商铺的米价又涨了一文。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们身上，宁静，而美好。
她们，已经彻底褪去了金丝雀的羽衣。
从昔日任人赏玩的玩物，蜕变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女官。
下午，政事堂。
这是玄龙府成立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关于文官体系的集会。
新提拔上来的各部官吏，济济一堂，气氛肃穆。
当顾尘当众宣布，要对柳氏姐妹进行正式任命时，台下，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细碎的议论声。
“什么？要……要给那两个乐伶出身的女子封官？”
“主公这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一名须发皆白、前朝留下来的老御史，更是忍不住出列，颤巍巍地拱手道：“主公三思！自古以来，从未有以乐伶之身，入朝堂之先例啊！此举，恐……恐有损我玄龙府的官威啊！”
顾尘没有动怒。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名老御史，淡淡地问道：
“王御史，我问你，何为官？”
老御史一愣，下意识地答道：“为……为君分忧，为民请命，是为官。”
“说得好。”顾尘点了点头，“那么，能为我分忧，能为民做事之人，为何不能为官？”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所有面带疑色的官吏。
“在我玄龙府，没有‘自古以来’！”
“我不管你们的出身，是世家还是寒门！也不管你们的过往，是清白还是污浊！”
“我只看一样——”
他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雷！
“你们，能不能做事！”
“能者上！庸者下！无能者，滚！”
这番霸道无比的宣言，让整个政事堂，瞬间鸦雀无声！
那名老御-史，更是被震得老脸通红，呐呐不敢再言。
顾尘不再理会他们，他看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柳氏姐妹，声音，瞬间又变得温和。
“柳姝瑶，上前听封。”
姐姐柳姝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莲步轻移，来到堂前，对着顾尘，盈盈下拜。
“我任命，柳姝瑶，为我玄龙府‘礼乐正’，授正八品官职！”
“专司我玄龙府之礼仪、教化，及所有官方庆典之雅乐谱写与演奏！”
“金雀不再为宠，转身成权！”顾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希望你的琴音，日后，能响彻我玄龙府的每一寸疆土！”
他又看向妹妹。
“柳姝璃，上前听封。”
“我任命，柳姝璃，为‘风纪司副使’，授从八品官职！”
“协助法纪部尚书，监察城内吏治民风，收集民情反馈！做我玄龙府悬在所有官吏头顶的一面明镜！”
这个任命，石破天惊！
它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那些固守着门第之见的老旧官吏脸上！
它更像一道希望的曙光，照进了这个等级森严的、黑暗的世道！
它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真理——
在玄龙府，只要你有才华，有品德，哪怕你曾身陷污泥，也同样可以，一步登天！
当晚，女史院。
顾尘以“商议公务”为由，来到了这里。
庭院里，姐妹俩早已备好了清茶与几碟精致的、她们亲手做的糕点。
没有了白日里的严肃与庄重，气氛，变得轻松而亲密。
柳姝璃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罗衫，汇报着今日风纪司的工作。
或许是第一次执掌实权，她显得有些紧张，捏着衣角的小手，都微微泛白。
顾尘看着她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温和地打断了她。
“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他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
在递过茶杯时，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与她那柔若无骨的、冰凉的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柳姝璃的娇躯，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差点没拿稳茶杯。
顾尘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只是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我听法纪部的王尚书说，那些前朝留下来的老油条，现在看到你的巡查队，比看到玄甲卫还要害怕。”
一句简单的夸赞，瞬间让柳姝璃心中的紧张与不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甜蜜与鼓舞。
一旁，姐姐柳姝瑶，则早已为他，焚上了一炉安神静气的檀香。
她端坐于古琴之后，一双曾令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美眸，此刻只倒映着顾尘一个人的身影。
她红唇轻启，柔声道：“公子，白日操劳，姝瑶为您，弹奏一曲，以安神思。”
她弹奏的，依旧是那首，两人初见时，她用以传递信号的《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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