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抱处的口子在山体上,草木隘那里的口子在水下,整个路线图不是平面的,是立体的——这个巢穴内部还存在空腔,这是那东西的老巢。
就在许平阳高兴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闹。
他走出船一看,不禁愕然。
原来二号码头这里,接二连三来了许许多多的船。
船上人下来休息,都在河滩点这里买吃的,或者找地方方便方便。
摆着摊的村民忙得不亦乐乎,牙花子就没消失过。
“早知道这里有歇脚点,就不强强撑着了。”
“唉……我在这里也跑了好几年船,以前怎没见过这儿有个村?”
“这儿的码头造得可真好啊,比不少县里的码头就好。”
“不错不错,这儿山清水秀的,就是靠南边那一大块地方,怎有如此多的黑土地,瞧着怎感觉奇怪咧?”
“不知道咋回事,上次我路过两次,一次远远就看到这里了,可刚靠近时这儿又没了,还以为错觉。还有一次,就前天,靠近这里时,不知怎么就刮起了反骨浪,水滑得很,怎么都没法过来,索性就去了下游。”
“下游那个码头叫一个远啊,下来也就休息一下,啥也没有。”
“那都货运的,又不是给人休息用的,那附近也没村子啥的……”
“你说这儿,就这么不好,两旁好田多,可就没一个沿岸的村子,歇脚点都没有的,别说我们划船的,便是坐船的也受不了啊。”
“你这是划船划多了,脑子划坏了,这两边一涨水就容易淹,这儿是下游啊,这里附近弄村庄,人家是老寿星上吊嘛?”
“这儿沿岸不能种地,以前崩过,那时地面烂了一大片。还是咱们江南国建国没多久后,太祖亲自下令来修填的。这附近如今顶多有些菜地罢了,最近这些年天气一直不好……”
“嘿,咱们江南国建国至今,天气好的少,要不是皇帝一个个都英明,不折腾咱们平头百姓,这日子哪里还过得下去?”
“可不是么,不过皇帝为啥不治治那些大姓?有些大姓真不是人。”
“不是有句老话么,想要当人就别戴大姓,欲戴大姓,必脖子硬。”
“为啥脖子硬?”
“赌皇帝老儿的刀砍不动呗?姓越大,脖子越是精钢铸就,天外陨石打造,皇帝老儿让工部批量造屠龙刀啊,造一批砍缺口砍卷刃一批,夯铁的锤子都磨平了,这些大姓的脖子上都是白痕,皮儿都不带破的。”
“哈哈哈哈哈……”
不少下船的人讨论起来,聊得那叫一个欢。
不少人买吃的买喝的,丢钱出去也是眼皮子不眨一下。
人来了一波,走了一波,摊点这里人都忙得没时间说话了。
过来歇歇脚的,有些只是来喝口水润润喉,还有些甚至只是来坐坐。
不管如何,多多少少都会丢些铜钱过来。
即便许平阳弄的吉金箱,只收部分钱,这半天下来也多了几百文。
看着这个情形,他好像已经明白河湾村要怎么渡过自己的苦海了。
“许师傅,许师傅。”卢老头跑过来,满脸兴奋道:“许师傅,这势头好啊,这样下去,咱们村里不用多久就能过上好日子啦。小老儿觉得,可以在这里做一做这渡口生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您以为呢?”
“我个人觉得,回头还要造一个码头,三号码头。第三个码头造完后,基本够用,接下来便是要把供应给歇脚客的吃喝拉撒睡给做好。回头这儿不仅要做吃的,还要弄个厕所,不然任由他们来这里各处方便,很快要弄得一塌糊涂。还要考虑到部分客船晚了之后上岸来休息,要建设客栈。除了客栈外,有些还是货船,可以建造一些仓库方便给他们囤积中转货物。”
“这些造下来得多少钱,咱们人手也不够啊……”
“不急,人会有的,钱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平阳道:“这些事你回头统筹即可,其余的我都会来规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修造个厕所。厕所怎么弄,到时候你们听我安排,就放在二号码头前面。”
两人正商议之时,有村民急匆匆跑了过来。
“许师傅,村正,出事了,你们看前面——”
两人顺着所指看向了前面运河,好一下才看清,拐入村的河岸线又掀起了反骨浪,但凡要过来的船只,碰到浪头便退了回去。
有几艘船冲了两三回,见上不来便朝着下游去了。
“是……水神……”卢老头不敢大声。
谁都知道,许平阳尤其是厌恶“神”这种东西。
“这畜生,哼,你们看着。”
许平阳说完,便转身进入船舱里,快速拿走钢鞭紫藤条离开,直接跳上草木隘,一路行动非常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卢老头和村民也不知道咋办,就呆呆看着。
没会儿就发现,村门前河段里的反骨浪消失了。
大量的船只又轻而易举开了过来。
“哈哈哈……许师傅保佑,许师傅保佑啊!”
就在卢老头高兴之时,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村正,你家夫人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
话没说完,卢老头立刻变了脸色朝家中跑。
到了家里头,就看到躺在了床上的自己老婆子,连忙走上前坐在床沿边上,抓着她的手满脸焦急道:“翠娟,我在……”
“勃哥儿……”老太慢慢睁开眼,侧头看着和自己相伴了大半辈子的男人道:“刚刚我做了个梦……梦到咱们刚成亲那会儿……唉……那段时间的家里柴米油盐都没啥的,我又这不会那不会,只会烧烧弄弄缝缝补补啊……人家都笑话勃哥儿你……勃哥儿你却啥也没说,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累得像条狗,回来我因为这事跟你发脾气,你还笑着宽慰我……生完老大之后我就更难受了……觉得这不好……那不好……还老是抱怨咒骂说媒的媒婆……咬不是她忽悠我说……勃哥儿你家是村里唯一有宅院的……我压根儿不愿意……我刚刚醒来,就看到了你,脑子也有些糊涂了,我说……我们刚刚还在吵架呢,怎么就忽然老了呢,勃哥儿你老了也真难看,不如年轻时俊俏……”
“翠娟,别说了,别说了……待会儿许师傅来了,我求许师傅。”
“莫要去找许师傅。生死有命啊,我以前一直以为命这种事,是鬼神定的,也是刚刚明白过来……想想我家里人,差不多都是活到这个年纪……我出生就是那个家的血脉,这是我逃避不了也挑不了的……”
“翠娟,一个伤寒罢了,没那么严重。”
“我家祖上是有一年春瘟,也是伤寒,死了许多人,从北方一路逃到了这里,后来在这里扎根的……我家里人也都是如此……这不是病不病的,我年轻时啊也得过伤寒,每次都生活龙虎的,不像勃哥儿你,一伤寒就倒着起不来了……能不能挺得过我有数……你不许去找许师傅……先前神神叨叨的,恶了人家……”
“可我舍不得你呀,翠娟……”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刚刚醒来那会儿,我忽然明白过来很多事,就知道我大限到了。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种种,突然发现,我确实不懂事,矫情,不如村里的其他女人。我丈夫对我百依百顺,吃苦耐劳,能把最好的给我,只是我自个儿撂不下自个儿,总是觉得这不好那不好的,唉……”
“翠娟,你别多想,好么?我跟你说,许师傅把水神给压下去了,现在咱们河面没有反骨浪,好多船只都靠了过来。你不是喜欢热闹么?以前总是缠着我,想要斜跨过龙鳍山,去石桥峪凑热闹么?现在咱们自己村也热闹了。”
“我忽然一点也不喜欢热闹了,我明白那些热闹都和我无关,与我有关的也就只有勃哥儿……只是勃哥儿啊,许师傅是真佛,我好几次看到他身上有佛光……还记得有一年,咱们斜跨过龙鳍山去石桥峪么?”
“太多了,你说哪一年。”
“那一年……咱们斜跨过龙鳍山去石桥峪,结果在山里头走丢了,不知怎么的到了一座破庙里。当时周围起了大雾,看不清东西,咱们也不敢出去……”
“记得,你还说在庙里看到了佛,可那里都空了,哪有什么佛。”
“我说有,你说没有,虽然我也只看到了一眼,就没再看到过。咱俩还吵了一架,你遂着我的意思说有。结果等听到鸡叫,发现太阳出来了,咱们再去石桥峪,却莫名其妙过了两天,赶集的时间都过了。”
“对,后来咱们才知道,当时石桥峪出了恶事,死了不少人,咱们好巧不巧躲过了。你因此觉得是佛祖保佑,就去招隐寺上香,看看是哪一尊佛。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后来老住持过来说,这是你心中的佛在保佑。”
“嗯……其实不是,我现在愈发觉得,那佛的样子和许师傅很像。”
“真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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