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检查一下货物。」沃林吩咐，「喂，威尔顿。你去放风。」
霍拉·彼得·威尔顿无言点头，抽出了背后的漆黑斧子。「这些东西可不会凭空跑掉，沃林。」吉姆掀开货车上的帆布，「只是我担心我们的马儿能不能坚持把货物运到目的地。」
「我们有四匹马，吉姆。是四匹骏马，不是矮种马，也不是小马。」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竖着四根短小的手指，「这些哥德玛畜生能载着我们绕着辛西亚主城跑五圈，气也不喘一口。」
「这有什么用？」芬迪插话，「绕个上百圈，我们还不是没有办法进去？」
「即使是矮人，也要有远见。」沃林过来拍了拍芬迪的肩膀，「小芬迪，待你的胡子长到像我一样长，就会知道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将会如何改变历史。」
「那恐怕还得再过五十年。」
「噢，我差点忘了你才刚过五十岁生日呢。」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咧嘴笑道：「看来我是这里最年长的矮人。」
「也是最多废话的一个，唠叨的中年人。」吉姆盖上帆布。「货物没少，两车的都在。」他走到树边坐下，「我们在森林里走了那么久，到底走到哪里了？」
「应该是在西魏玛森林吧。」芬迪·杉木盾看着四周。「谁他妈不知道我们在西魏玛？」吉姆喝了一口龙舌兰，「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接近辛西亚人的领地，我可不想走着走着身后突然冲出十来个黑骑手。」
「实在不行就只能开战。」沃林拍拍腰边那把特地为矮人量身定做的短剑。「开战？要是碰上哥德玛人又该怎么解释？」
「我们不是有....有那个什么来着？」芬迪思索着，「对，哥德玛人写给我们的通行证。给他们出示不就好了？」
「对，说起通行证。」吉姆从布衣的内村中拿出一张牛皮纸。「这通行证上盖有他妈哥德玛的印章。我怕被辛西亚人搜身，被发现了可就完了。难民怎么可能拥有哥德玛最高级别的通行证？还要人手一张？」
沃林用一种滑稽的眼神打量着他。「你的眼神可真够猥琐，沃林大人。」吉姆凑到他面前，「有话快点说。还是说你有什么好方法？」
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缓缓拨开自己的胡子。「我操，你个贱人！」吉姆·哈拉德就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你居然藏在胡子里！？」
他伸手就想把通行证扯下来，沃林拍开了他的手。「哼，这就叫智慧。」沃林得意地说：「谁敢碰我胡子，我就砍了他。矮人的胡子可是比命根子还要重要啊，量辛西亚人也没有这个胆量。」
「真是阴险啊。」吉姆回敬一个滑稽的眼神。「不过我喜欢。」他开始把通行证卷起来往胡子里塞。
芬迪以赞赏的眼光看着沃林，卷起通行证。
在远处放风的霍拉·彼得·威尔顿，也掏出了通行证。
「不过，」芬迪·杉木盾摸出了挂在后背的十字弓。「不给那女孩武器真的好吗？如果遇到危险……如果和辛西亚人开战的话，是不是给她一样武器会更好？」
「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沃林双手环胸说：「只要我们的表演不出差错，没有人会怀疑我们。反倒是一位带着婴儿但又拿着武器的女性难民更值得怀疑呢。」
卡洛琳·托拜厄斯脚步轻缓，显然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但灌木和落叶还是出卖了她。「喂完孩子了？」沃林侧目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他，在树边坐下，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妈的。」年长矮人低声咒骂。
卡洛琳解下扎着头发的发带，理顺着亚麻色的头发。婴儿躺在她的大腿上，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喝吗，小姐。」芬迪把水壶递到她面前。
女孩抬头，用玻璃般的棕色眼珠望着他。「不是酒，女士。」他微笑，「水，清水。」
女孩伸手接过水壶，有些犹豫。「我洗过了，」年轻的矮人解释，「我是说，瓶口。」
卡洛琳捧着水壶，让清凉的液体缓缓流过喉咙。她喝了很多，直至干裂的嘴唇汲取了足够的水分。女孩用手背擦拭着嘴角，莞尔一笑。
「天啊，你看。」沃林拉着吉姆，「那小白妞居然笑了。她那高傲的小嘴还会笑啊？真是...啊！」吉姆在他后脑勺给了一掌。「能少些话吗，沃林大人。难得那女孩高兴了点，让他们好好聊聊。我们和威尔顿喝酒去。」他拖着沃林离开，后者抱着脑袋。
卡洛琳把水壶还给芬迪。矮人给了她一个笨拙的笑容，正准备转身离开。「你...不喝吗？」女孩细声地问，声音有些沙哑。
对于女孩这突如其来的开口说话，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之前喝过了。」
「那，谢谢你。」女孩有些害羞，但很真诚。「我的荣幸，小姐。」年轻矮人半鞠躬，太过正经的样子让卡洛琳忍俊不禁。「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坐这里。」她指了指身边。
芬迪·杉木盾耸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两只云雀踮着枯枝落叶，歌声一唱一和。卡洛琳和芬迪安静地聆听了一段时间。婴儿大概是对云雀之歌感到厌烦，开始用小手摸着脸颊。女孩把她抱起来后亲吻额头。
「是你的孩子吗？」芬迪·杉木盾先开口。
「...我不知道。」卡洛琳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怎样才叫我的孩子。如果说，是我生下来的才算的话，那她应该不是。」她侧过脑袋，注视着矮人的眼睛。「我和我的孩子在哥德玛人攻城的时候失散了，这是我在克里街上捡来的，大概也是弃儿。所以不是我亲生的吧。」她注视着婴儿，眼神温柔。
「...我很抱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树林不远处传来猜拳的叫喝声。「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和你们同行。」她语气变得冷漠，「我尤其不喜欢那个胡子又长又黑的矮人，总是口无遮拦。」沃林。他心想。「至于其他的，包括你————请你见谅，我也根本谈不上喜欢。如果不是因为报酬丰厚，我根本就不会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即使早有准备，年轻矮人还是受到了不少伤害。「有什么原因吗？」他问，「让你如此讨厌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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