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多林是头部往下坠地的,这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下坠的时候他的脸正好贴着妓女萝丝的臀部。而也正是这日后让他不时怀念起的触感,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街道上的叫喊和炽热的水蒸气包裹着他的耳朵,刚多林一定以为自己正在辛西亚宫的寝室中无视甘姆霖暴躁如雷的的命令而呼呼大睡。矮人撑起身子,一手按着女人一边屁股,咳嗽了几声。
周围全是尖叫。刚多林知道,人们的尖叫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坠楼,而是因为热水,剑与火。几个惊慌逃窜的市民踩过萝丝的背部,似乎没有意识到脚下正躺着一个人。妓女的箱子已经滚出了好几米远,先前装在胃里的金银珠宝已经有一些被吐了出来,有几枚镶着不同颜色宝石的戒指像是寻路石一样躺在地面。一位躲在对面公寓一楼走廊处的老妇人,舔了舔唇,不顾有可能被路上愤怒帝国士兵抹掉脖子的危险,冲到街上,双手一揽,将几枚戒指据为己有。
矮人原先以为,这个箱子里的珠宝一定会引起相当的轰动,会让愚钝的市民们满街哄抢,而他也许会被乱脚踩死。他做好最坏打算,从面部离开妓女的臀部开始,就将手按在后腰的手斧上。结果,那箱子似乎比它的主人更加吝啬,除了吐出几枚戒指与手链之外,别无他物。刚多林从血泊中踱出,来到萝丝面前。他轻轻将妓女朝下的面部抬起,骨折的鼻子上沾满鲜血,缓缓滴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叹息。(肯定是已经死了啊!)
街上的哥德玛士兵没有刚多林预想的要多,而且也不太在意从天而降的妓女和矮人,比起这些,他们更加在意从天而降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借助他人性命快速下楼之前,街上的士兵的确人满为患。(去哪了呢?)他环顾四周,有点像好奇的观光客。环视了半圈,他屏住了呼吸。洗衣妇们所在的公寓楼的墙壁上,有着刚喷溅上去的红色涂料,以及淡黄色的内脏。
他提起斧子,将萝丝以及她的宝箱都抛诸脑后。公寓自带的小庭院中杀喊声此起彼伏,石制长凳上躺着七扭八歪的居民尸体。几位守卫大门的矮人正在与帝国士兵激战,而先前还在排队来不及逃走的居民们则被肆意屠杀。
顽石旋转着身子,舞动着手中的巨大弯刀。他主要攻击的部位是敌人的腰部与腿部,这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割断对方的喉咙,只是这样太不方便,露出的破绽也更大。那把锋利的弯刀不用说必定是矮人的出色之作,就算穿戴了数层熟皮甲,顽石的弯刀依旧能在上面割出不少肠子。矮人刚多林跳到一张石凳上,然后发力再度跃起,将斧子砍进一个背对着他的帝国士兵后颈。顽石把已经满嘴鲜血无法动弹的骑士扔到蓄水池里,现在这个水池已经变成了死者的泳场。「刚多林!」顽石用空出来的手从水池中捞了一些液体,抹到脸上,打算清洗血迹。「快上去!她们还在上面!」
刚多林看着顽石将更多的血液抹回到脸上。「等下就在这里会合!」他果断下令,「大门!」他指着庭院的出口,「我们等下在这里会合!」顽石已经提着那把弯刀冲进了人群。
矮人从未试过跑着上楼梯,而且一次要跑如此多层。楼道中零落的战斗让他分心,即便内心一直在默念,他还是算错了数。在五楼绕了一圈过后,他就听见了惨叫,属于矮人的惨叫。刚多林似乎在那一刻被夺走了呼吸,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抓着前胸的锁甲。他知道那是走音的叫声,因为当甘姆霖将她从她祖父面前带走的时候,她也如这般尖叫。甘姆霖,他的叔叔答应走音的祖父,要将她训练成一位出色、正直、无惧的矮人战士,和「无壳蜗牛」霍维克·布罗瓦尔·哈罗温克有着天壤之别的战士,因热情与充血让自己浑身挺硬的战士。然而,伴随着她的尖叫,所有的希望与未来都落了空。(她还在成为出色战士的途中。)他爬着最后一层楼梯,(然而在这途中,她就被别的战士夺去了性命。)
同样的阶级,同样的走廊,同样的房间,但矮人刚多林内心早已明白,一切都已变了样。他用力将门踢开,屋内的摆设没有多少变化,厨房依旧在那里,上面依旧摆着瓶瓶罐罐,虽然少了许多。唯一不同的是,克里斯汀趴在灶台上,裙子撩到肩胛,双腿分开一定角度,只有趾尖抵着地面。而在她身后,是一名瘦弱的帝国士兵,没有头盔,没有锁甲。他机械式地移动身体,而克里斯汀口中的呻吟里,没有向往、没有快感,有的只是痛苦。他在强暴她。
同样是那扇门,也同样在门后隐藏着什么。刚多林下意识弯下身子,但对方并不像萝丝一样挥砍,而是直接踢中了他的肚子。矮人感觉这力道一定非同小可,因为他直接滚到了房间尽头的墙壁上。腹部麻木,全身的锁甲似乎被踢进了内脏里,甚至将心脏也印出了凹痕。「果然还有另外一个矮人!」伏击他的那个人类身上只有皮甲与长剑,就全无装备,那杂乱的长发必定以年为单位未进行过清理。他笑得很滑稽,对于一名正常的健康成年矮人来说,灌上两大桶由里斯出产的生啤酒才会有这种效果。「还真他妈有意思,你说对吧?」矮人不清楚他在对谁说话,不过他的同伴正忙着。角落阴影的蠕动引起了刚多林的注意。那是另一名洗衣妇,正把被撕成长条的衣服揽在自己身上。显然,她的对象应该是那个像是喝醉酒的雇佣兵,只不过刚多林的突然闯入破坏了这一场雅兴。「你看看,矮人。」醉汉关上门,指着门上的女矮人。「这个装饰你觉得怎样?」
走音被一把火钳插在木门背后。「弄这东西可不容易,矮人。」他用指尖拨了拨火钳,走音却纹丝不动。「夹了有一段时间她才断气,我是没想到矮人婊子都那么顽强。值得尊敬呀!不过那钳子是烧红的,所以她也无可避免的高歌了一阵。脖子都快熟了呀,我的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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