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同样的套路来个几次，千世子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觉到了。
于是在她之后看书时，就算月彦再三“勾引”，在确定他根本没事后，她只会老僧入定般坐着，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产屋敷月彦选择妥协。
他不再打扰千世子看书，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必须要在他身边看。
在他的要求下，千世子的矮几被挪到月彦床铺边，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月彦满意了。但千世子有时过于沉浸书本中，从而会忽视他。
此时本来靠坐着的他会冷脸皱着眉，俯下身，将脸埋进千世子铺开在他身边的衣袖中，使坏似的把她摆放整齐的衣袖弄乱。
她整个人和她的衣服都是香的，他不清楚那是什么香气，只觉得很好闻，能让他神经的钝痛得到缓解。
对于身上的香味，千世子当局者迷，最初并未察觉，后来还是给她衣物熏香的秋和荻发现了。
二人给千世子的衣物熏香，熏好后只要在千世子身上穿一段时间，就会慢慢被另一种香味替代。
她们以为是香料出了问题，特地更换了好几次其他气味的香，但最后结果并无变化。
二人将这件事报告给千世子，她自己经过分辨后，发现了缘由。
是惠姬。
惠姬之前一直游荡在这座宅子里，无处依托。
后来千世子来了，她与千世子达成协议后，放弃纠缠月彦，转而围绕在千世子身边。
惠姬有了实体的依托，那些香味便慢慢能被旁人闻到，只有千世子自己一开始没察觉。
月彦曾经被病痛折磨，嗅觉有些失灵，没察觉到香味。后来惠姬不再纠缠他，他反而闻到了香味，被香味安抚了痛苦。
千世子在察觉后曾思考过惠姬想要做什么，但她询问惠姬后，对方已读，但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好强怨灵所难，便不再问。只要现在没对月彦出手就好，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
…
衣角被弄乱，千世子一手拿着书，视线一直聚焦在书页之上，另一只手像摸小动物似的摸了几下月彦的头发。
“您乖一点，马上看完了。”
月彦能感受到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在抚摸他的头，他不受控制地去蹭了一下对方的手心。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片粉红瞬间从他的领口里蔓延到他的脖颈和耳朵。
他猛地撇过头去，拉着被子背过身不再说话。
千世子计谋得逞，笑眼弯弯，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继续看起了书。
他这样起码能保持两刻钟，她得赶紧趁着这段时间把书看完。
不多时，千世子将书合上放回矮几。
秋推开障子门进屋，凑到她身边，低声说水已经烧好了，问她何时去沐浴。
她侧眼看了看那个缩在被子里的人形，毫无动静，是睡着了吧。
于是她冲着秋点点头，想起身去沐浴。
沐浴对她来说，是释放压力很好的办法。
每天被裹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中，像个人偶一样被各种规矩束缚着，也只有在沐浴时能放松片刻。
她起身，衣物摩擦，窸窸窣窣，那个裹成蚕蛹的人立刻坐了起来。
“要去多久？”他紧盯着她，语气紧绷。
“很快，半个时辰。”嘴上说半个时辰，但她沐浴要不了那么久。
“……”月彦重新靠回软枕上，卷曲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他抿紧苍白的唇，盯着她不说话，眼神还带着幽怨。
千世子被他这样看着，内心腹诽，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一夜春宵之后提裙子转头不认人的渣女似的。
她忽的起了逗弄的心思，语气中带着一丝开玩笑的口吻：“您要跟着一起去吗？”
只见月彦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那双眼瞳猛地睁大，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瞳孔甚至微微收缩。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连呼吸都窒住了一瞬。
“胡……胡说什么！”他猛地扭开头，声音嘶哑，透着慌乱和羞恼。
“不知羞耻！谁，谁要去看你……你去就是了！快点滚！”
他重新拉起锦被，把自己发烫的脸埋进去，只留下一个黑发凌乱的后脑勺对着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千世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虽然想笑，但不能笑出声，要不然某个少爷要破大防了。
少爷还挺害羞呢，是因为从未与异性有过真正亲密接触的缘故吗？
她轻咳一声，掩去太过明显的笑意，伸手过去替他掖好被角，“是是是，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罢她起身和秋一起离开，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月彦才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他大口喘着气，脸上的红潮未退，心跳得又快又乱，像是要撞破胸腔。
一起去沐浴？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但，那个画面却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氤氲的水汽，她湿润的黑发贴在光洁的肌肤上，脸颊被蒸腾的水汽熏得泛着带着潮气的红……
停！他在乱想些什么？
一股强烈的燥热和羞耻感席卷了他，比高烧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应该冷冷地嘲讽她，而不是像个未经世事的雏儿一样脸红心跳。
可是，他心底深处却又升腾起一丝极其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和好奇。
但这份好奇立刻被更强烈的恐慌压了下去：他无法想象在她面前彻底暴露这具丑陋病弱的身体，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他感到窒息。
几种情绪纠缠融合，最终转化为焦躁，于是他开始计算时间。
时间为什么这么漫长？他能隐约听到远处浴室传来的微弱水声，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当千世子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皂角清香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少爷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我回来了，月彦大人。”室内温暖，她穿着透气的衣物，半干的及地长发被荻捧着，跪坐到他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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