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忽然觉得二伯最近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因为两家住得近，他回巷子时碰见二伯的次数有些频繁了。
这日他刚从齐先生家回来，又遇见了下职的二伯。
沈敬之嘴角挂着笑，与一般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没什么两样。
如果两家没有在榆临那般针锋相对，沈泽都快相信二伯是真心关怀的，可惜啊，破镜重圆的关系他始终有裂缝的。
“渊儿啊，明日就要会试了，你心里切莫紧张，从小你就天赋过人，这次二伯也希望你能一举夺得会元，再让咱们沈家更上层楼。”
沈泽拱手道：“侄儿知晓，请二伯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家常，仿佛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沈泽看着二伯的脸，心中有些不安。
二伯站队三皇子已经漏成筛子了，在先生府中都有人问自己此事是否知晓了。
如今局势不明，他只好装作不知道敷衍了事。
恩师齐先生说，这样下去，等考试放榜后，但凡他的成绩不错，总会免不了其中一方会强行拉他站队。
他心里暗自埋怨，‘二伯啊二伯，您可真是害人不浅。’
与二伯寒暄完，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荷一蹦一跳地出来迎接，纵使再多疲惫，也在见到她这一刻烟消云散。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快来，瞧瞧我亲自给你缝的护膝。”
苏荷扬起她这几日缝制的护膝，沈泽拿过来，虽然不精致，针脚也不密集，他却很是开心。
妻子忙于生意，却还是能抽出空来做这些并不擅长的女红，这般心意，最是难得，“有了夫人的护膝，夜里定没那么难熬。”
眼下已经到来初春，但天气还如冬日那般冷，都城的倒春寒比榆临还要严重，白日里还行，到了夜晚又冷又潮。
会试通常要考三场，每场考试时长为三天两夜，整体下来一共需要九天。
考生进入贡院号舍后，需要在里面完成答题，食宿，直到考试结束才能出来，所处环境当属恶劣了。
苏荷只期待这九天里不要下春雨，湿气加潮气，她真的很怕沈泽支持不住。
当初沈泽参加乡试她也忧心不已，但没有今日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考试的前一夜夫君睡得香甜，反倒是她紧张得睡不着。
苏荷望着床缦迟迟不能入眠，又因沈泽入睡早，她心里烦躁不安，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一点儿动静吵醒他。
所以硬生生拖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她觉得自己才刚刚入睡不久，身旁的人就已经在起床收拾了。
她望了一下天色，果真不早了。
苏荷慌忙起身穿衣，沈泽笑道：“你就安心休息吧，我找得到路。”
她涨着个脸：“不行，不行，说好要送你去考试的。”
还好昨夜都将需要的东西收拾规整，并没有消耗许多时间。
夫妻二人来到贡院门口时，已经有不少的考生在接受全身检查后一一入院。
都城的规矩森严，送行的人还不能离得太近。
苏荷拉着沈泽的袖子，到了不远处就依依不舍地松开：“夫君，照顾好自己，事事以自己为先。”
“嗯，为夫知道。”
二人相顾无言，待钟声响了两次，沈泽才匆匆离去。
苏荷正失落地准备回去，转身就看见了林婉也如她一般，远远地望着贡院门口。
她轻手轻脚地上前，走到她身边了林婉都不曾发现。
直到苏荷清了清嗓子在她耳边问道：“妹妹这是送谁来考试啊？”
“瞧瞧，眼睛都要将贡院的墙给望穿了。”
林婉被突然出现的苏荷吓了一跳，手绢在苏荷面前扫了一下，跺着脚小脸绯红：“原来是苏姐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你吓死我了！”
苏荷打趣道：“哪里是我走路没声音，明明是你太专注了！”
她往贡院的方向瞅了瞅：“你快给我指指，到底是哪位青年才俊，值得咱们林婉妹妹亲自相送啊？”
林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小脸：“好了，姐姐，你可别再打趣我了。”
“他早就进贡院了，谁让姐姐来晚了一步。”
“哎哟，瞧瞧，看来这个公子着实优秀，看你这藏着掖着的样儿。”
林婉被苏荷说得原地跺脚：“姐姐，好姐姐，别说了。”
苏荷知道她脸皮薄，就没再追问。
虽然她实在好奇林婉的心上人，但这个小妹妹几乎没与她说过这位公子的情况，看来是个不喜与人分享情感的人儿。
总之，以她现在与林婉的关系，将来吃喜酒定有自己的一份请柬。
“今日遇见了，正好与你说，我那个胭脂铺已经开起了，与榆临的‘海棠’几乎是相差无几，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婉一脸惊奇：“当然要去！榆临的妆娘也一并上都城了吗？是我最喜欢的陈妆娘吗？”
苏荷摇头：“不是陈娘子，但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徒儿，正好，你去试试她们的手艺。”
林婉点头如捣蒜，她简直一万个愿意。
都城的妆面都一个样儿，要么就是宫中时而传出个不一样的妆面，都会引得大家争相效仿。
比起这种千篇一律的妆容，她更喜欢‘海棠’的上妆方式，依据不同人的肤色、脸型来上妆，可谓是千人千面，这便是‘海棠’最吸引她的地方。
她心里暗暗想着，等谢公子放榜那日，她便要穿最好的衣衫，着最好的妆面来接他。
他承诺过，只要榜上有名，定会上门提亲，她一直一直，在等着那日。
等苏荷带着林婉来了‘海棠’时，竟发现今日的客人多了起来。
铺子放了几条长凳，是雇的各个年龄段的女子化着不同的妆容在展示，时而站着时而坐着，有人好奇上前询问，雇佣的女人就热情介绍。
这就是庆安给她找的临时杂工，真不错啊，积极性很高。
林婉走到门口，放眼望去。
苏荷有些尴尬：“前几日生意还没这么好，没事儿，今儿由我来接待你，你喜欢什么尽管挑选，我送你。”
林婉俏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姐姐放心，我拿了这些好东西，自会在都城的小姐妹大肆宣传‘海棠’的好东西的。”
苏荷重重地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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