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帝王的怒火如同实质,压得皇后与李婕妤几乎喘不过气。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时刻,一直沉默的叶悠悠却再次开口,声音清越而冷静,如同冰泉击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没有哭诉,没有慌乱,而是选择了一种更高级的对抗方式——逻辑与事实。她知道,在绝对的证据(人偶)暂时不能亮出、且需顾及朝局平衡的情况下,瓦解对方的指控,引导调查方向,才是上策。
“陛下,”她抬起眼眸,目光澄澈,毫无闪躲地迎上萧绝审视的视线,“臣妾有几处不明,想请教李婕妤与皇后娘娘。”
不等萧绝首肯,她便转向面无人色的李婕妤,语气平和却字字犀利:“李婕妤口口声声指证臣妾行巫蛊厌胜之术,且言之凿凿,声称亲眼所见。那么请问,若真是臣妾所为,臣妾会愚蠢到选用宫中罕见、极易追查来源的阴沉木来制作那等邪物吗?此为其一。”【系统知识库里,关于物证追溯的案例可不少。选用独特材质,是栽赃者常犯的错误,为了增加可信度,却往往留下致命破绽。】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脸色愈发苍白的皇后,继续道:“其二,陛下乃真龙天子,万金之躯,生辰八字何等紧要?臣妾侍奉陛下左右,岂会连陛下的生辰都记错,将那‘癸卯’误写作‘癸印’?如此低劣错误,岂是心存谋逆之人会犯的?”她特意强调了“侍奉陛下左右”,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萧绝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唤起他的信任。
“其三,”她最后看向李婕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李婕妤声称亲眼看见臣妾藏匿人偶,除你之外,可还有第二人证?你闯入臣妾寝殿时,臣妾的宫人皆在旁侍奉,他们可能为你作证?”她将问题抛回给李婕妤,逼她陷入孤立无援、空口无凭的境地。
三个问题,条理清晰,直指要害!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皇后和李婕妤的心上,也将她们证词中的漏洞赤裸裸地暴露出来。连一旁侍立的福顺和几位被传来问话的重臣,都不由得暗自点头。宸妃此言,确实合情合理,反观皇后与李婕妤,其指控显得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这位宸妃娘娘,不仅福泽深厚,心思竟也如此缜密!】几位老臣交换了眼色,心中天平已悄然倾斜。
皇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李婕妤更是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她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冷静?!】皇后心中又惊又怒,感觉自己精心布置的局,正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拆解。
叶悠悠见火候已到,不再穷追猛打,而是缓缓伏下身,以额触地,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坦荡:
“陛下,巫蛊之事,关乎国本,亦关乎臣妾清白与性命。臣妾深知,空口无凭,难以取信于人。为证清白,也为让陛下能够毫无阻碍、彻查此事,臣妾愿自请禁足于凝香宫,非陛下旨意,绝不出宫门半步,直至真相水落石出!” 【禁足是险棋,但也是唯一能打破僵局、将调查引向对手腹地的办法。我必须赌,赌萧绝对我的信任,赌他铲除柳党的决心。】
她这番话一出,连萧绝都微微动容。自请禁足,这无异于将自身安危完全交到他手中,也彰显了她心中无愧的底气。 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心声中的决断与信任,那份孤注一掷的勇气,让他胸腔发热。【她信朕……她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都托付给了朕。】
然而,叶悠悠的话还未说完:“只是,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既然那邪物以阴沉木所制,而此木来源蹊跷,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所有与这批阴沉木相关之人!从内务府经办,到领取之人,再到可能接触、使用此木料的工匠、宫人,一个都不放过!唯有如此,方能揪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后宫以清净,也还臣妾一个公道!”
以退为进!她不仅冷静地指出了对方的破绽,更主动将自己置于看似不利的境地,实则是以自身为饵,将调查的矛头精准地引向了皇后及其势力范围!这番应对,堪称绝妙!【好一招“以退为进”!】萧绝心中暗赞,【她这是逼着朕,也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将柳家放在火上烤!此等心智,若为男子,必是国之栋梁!】
萧绝看着她伏在地上的纤细背影,心中那股因她之前那一丝“失望”而产生的细微刺痛,悄然被一种混合着赞赏、怜惜与坚定守护的情绪所取代。他必须护住她,也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将盘踞在朝堂和后宫的毒瘤,狠狠剜掉一块!
“准。”他沉声开口,打破了御书房内几乎凝滞的气氛,“即日起,宸妃于凝香宫内禁足,非朕旨意,不得出入。一应饮食用度,由朕亲自指派之人负责。” 这是将她和孩子们的保护级别提到了最高,也是向所有人宣告,即便禁足,宸妃依然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轻侮。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皇后和李婕妤:“至于彻查阴沉木一事,朕,亲自来查!福顺!”
“奴才在!”
“按宸妃所言,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所有相关人等,一律严加讯问!不得有误!”他下达命令的同时,一道只有福顺能意会的眼神传递过去——重点,在皇后宫里!“记住,无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他补充道,这话是说给福顺听,更是说给面色惨白的皇后听。
“奴才遵旨!”福顺心领神会,躬身退下,立刻去安排。
叶悠悠的冷静与理智,不仅为自己赢得了转机,更将皇后逼入了必须应对调查的被动局面。> 她成功地化被动为主动,将一场针对自己的杀局,扭转成了对皇后乃至其背后势力的清算序幕。
然而,她此番自请禁足,虽得了萧绝的暗中保护,却也等同于将自己暂时困于一隅。皇后及其党羽在狗急跳墙之下,会不会趁她“失势”禁足期间,铤而走险,对她或者凝香宫内的两个孩子下毒手?【系统,开启对凝香宫范围的全方位监控预警,尤其是饮食、水源和人员出入。】叶悠悠在起身时,已在心中对系统下达指令。她不会真的将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于他人的保护。
暂时的安全之下,潜藏着更深的危机。这场巫蛊风波,远未到平息之时。而叶悠悠这步“以退为进”的险棋,究竟会将她带向更稳固的云端,还是推向更危险的深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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