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因立储之事争执不下,萧绝虽心意已决,却也不愿在战事方起、内部不稳之际强行推行,引得朝局动荡。他将这份为难与考量,在无人时流露给了叶悠悠。
叶悠悠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心中既感念他对宸儿的看重与对自己的维护,也明白他作为帝王的难处。她并非只知依附帝宠的女子,更不愿因自己之故,成为儿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堵不如疏,强压不如引导。】叶悠悠浸淫宫廷数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依靠系统和医术的穿越者。她深知,在政治博弈中,有时退一步,反而能打开更广阔的局面。她需要一个既能安萧绝之心、又能堵住悠悠之口,更能为宸儿争取宝贵成长时间的策略。
深思熟虑几日后,她寻了个萧绝心情尚可的时机,屏退左右,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立储之事关系国本,不宜僵持,亦不宜强压。臣妾有一折中之策,或可暂缓争议,亦能安天下之心。”
萧绝抬眸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宸儿年纪尚小,虽显露聪慧,毕竟未经过太多考验。不若……陛下先立宸儿为‘皇长孙’,昭告天下,明确其尊贵身份与陛下属意。待他年满五岁,心智更为成熟,德行学识经得起考量时,再正式册立为太子。”叶悠悠声音平和,条理清晰,“如此,既回应了朝野上下固国本的呼声,稳定了民心,也给了那些对臣妾出身心存疑虑之人一个缓冲和接受的时间。届时,宸儿若果真贤能出众,那些反对之声自然渐息。”
她观察着萧绝的神色,继续道:“‘皇长孙’之名,重于郡王,仅次于太子。有此名分,便可名正言顺配备东宫属官雏形,接受更系统的帝王教育,亦可随陛下听政,学习治国之道。这五年,是宸儿成长的黄金期,也是让朝臣和天下人看清他能力与品行的窗口期。”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迎上萧绝的视线,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至于臣妾的出身……若还有人借此攻讦,臣妾愿请陛下,公开先父叶仲文当年被诬陷通敌、含冤而死的全部卷宗!让天下人都看清楚,叶家是蒙冤受屈,而非罪有应得!臣妾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是否会因此再起波澜,只要能为宸儿扫清障碍,让他将来能名正言顺、毫无瑕疵地继承大统,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父亲……女儿不孝,要再次揭开您的伤疤了。】她心底闪过一丝刺痛,但随即被更坚定的意念取代,【但唯有刮骨疗毒,才能彻底清除腐肉。为了宸儿的未来,女儿必须这么做。】
她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萧绝心中炸响。他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或算计,只有一片为母则刚的坦荡与无畏。她宁愿将自己父亲血淋淋的旧伤疤再次公之于众,承受可能随之而来的非议与探究,也要为儿子铺路!
萧绝瞬间明白了这个方案的精妙之处。这不仅是妥协,更是以退为进的高明策略!“皇长孙”之位,进可攻,退可守。既安抚了立储派,又堵住了激进反对派的嘴,更关键的是,它为宸儿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成长和证明自己的时间。而公开叶仲文案卷宗,看似自曝其短,实则是釜底抽薪,能将“出身”这个最大的攻击点,从根本上转化为“蒙冤忠良之后”的悲情与正当性!此计深远,非大智慧大魄力不能为!
这份深明大义,这份牺牲精神,让萧绝心中涌起滔天的巨浪,是前所未有的感动,亦是深沉的愧疚与爱重。他猛地将叶悠悠拥入怀中,手臂收得紧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悠悠……朕,绝不会负你,负宸儿!”
叶悠悠的方案,既顾全了大局,又体现了一位母亲最深沉的智慧与牺牲。萧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决定采纳。
数日后,一道明发天下的诏书颁布:册封皇长子萧宸为“皇长孙”,享亲王俸禄,并令名儒为其启蒙,以彰陛下重视传承、期许贤能之心。
诏书中虽未提叶悠悠请立及公开卷宗之事,但萧绝已暗中命史官将此番曲折与叶悠悠的深明大义记录在案。他要让后人知道,他的宸儿,有一位怎样智慧而勇敢的母亲。
此诏一出,前朝后宫反应各异。大多数官员认为这确实是一个稳妥的过渡方案,既明确了陛下的心意,又未过于激进,避免了朝堂的进一步分裂。太后面露欣慰,觉得叶悠悠识大体,顾大局。民间更是欢欣鼓舞,“皇长孙”的名号足以让他们相信,带来土豆和水泥的“祥瑞”皇子,未来可期。
然而,消息传到礼部尚书王府,这位老臣听完心腹的禀报,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
“皇长孙?”他低声对心腹道,“听起来尊贵,可与‘太子’终究是云泥之别!太子是半君,是储副!皇长孙么……哼,只要那叶氏一日不正位中宫,不被册封为皇后,这萧宸,就永远占不住‘嫡’字!非嫡非长(若后续有更‘贵’的皇子出生),这储位,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悬在空中!”
“陛下此招,看似高明,实则留下了最大的破绽!”礼部尚书王甫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只要后位空悬,我们便仍有文章可做。届时,无论是主张立出身更高贵的妃嫔为后,还是质疑皇长孙‘非嫡’的身份,都是我们手中的利器。叶氏想靠这点小聪明就稳住局面?哼,痴心妄想!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关键,还在那宸妃身上。她若不能封后,这一切,都还是镜花水月!”
礼部尚书的话,如同毒蛇,精准地咬住了最关键之处。叶悠悠的“皇妃”身份,在森严的礼法阶层中,终究是妾室。只要后位空悬,萧宸的“嫡长子”身份便不成立,他的继承权始终存在法理上的瑕疵,随时可能被更有“资格”者取代。
萧绝在宫中,通过暗影卫的汇报,早已将礼部尚书这番言论悉数掌握。他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俯瞰着夜色中的重重殿宇,眼神冰冷如铁。
【王甫……还有你们背后那些人……】他心中冷笑,【你们以为抓住了‘嫡庶’这根救命稻草?殊不知,朕早已决心,这后位,除了悠悠,无人能坐!朕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礼法硬,还是朕的江山,朕的意志更硬!封后之事,已非可选,而是必须!但这时机,需得天衣无缝!】
萧绝立萧宸为皇长孙,暂时平息了风波。但礼部尚书的低语,却揭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终极问题——若要彻底稳固萧宸的地位,叶悠悠,必须封后吗?
这道难题,再次摆在了萧绝面前。他是否会为了儿子,也为了那个他深爱且愧疚的女子,去挑战那看似坚固的礼法与出身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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