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片赞叹声中，王府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不好了！”一个门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和、和王殿下……他、他带着人，硬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啊！”
沈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和王？沈沐？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硬闯进来？
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单纯按捺不住好奇，想来硬探“自动售货机”的虚实？
沈天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工作间里乱七八糟的分馏设备、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石油味、以及那盏正在熊熊燃烧、无比显眼的煤油灯……
糟了！
这现场，怎么看都不像在供奉仙界法宝，更像是在搞什么邪门作坊！
“快！挡住他！”沈天急忙对福伯喊道，自己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盖住那盏煤油灯和分馏设备。
但已经晚了。
只听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冷意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九弟府上真是热闹啊。这是在忙什么‘仙界大事’？为兄不请自来，可否让为兄……开开眼界？”
和王沈沐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工作间里因成功点亮煤油灯而生的些许热气。
沈天手还僵在半空，想去盖那盏过于明亮的灯，闻声心里猛地一沉。完了，还是慢了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慌乱，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混杂着惊讶、疲惫和一丝不悦的神情。
只见和王沈沐穿着一身月白常服，负手站在院门口，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扫过工作间里的一切——那乱七八糟的陶瓷罐、扭曲的铜管、空气中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最显眼的、那盏正在陶瓷灯座上稳定燃烧、散发出远超寻常油灯光亮的“长明灯”。
沈沐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显然就是他硬闯的底气。
“三皇兄？”沈天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一丝被打扰的不快，“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弟这地方杂乱不堪，怕是污了皇兄的眼。”
沈沐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令，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始终黏在那盏煤油灯上，啧啧称奇：“九弟说的哪里话。为兄听闻九弟近日闭门谢客，潜心参悟仙界大道，心中好奇难耐，特来探望。看来……九弟果然收获不小啊。”
他走到煤油灯前，近距离打量着那跳跃的火焰，又看了看旁边那些简陋的分馏设备，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却更冷了：“这盏灯，倒是别致。亮度非凡，似乎也未见多少烟气……不知九弟是从那‘自动售货机’中新得的仙灯，还是……自行参悟所得？”
话里的试探意味几乎不加掩饰。他根本不信那套“自动售货机”的鬼话，更倾向于沈天背后有高人或者掌握了某种秘术。
沈天心里冷笑，知道这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今天不拿出点真东西，怕是难以打发。他之前“虚弱”的人设也不能崩得太彻底。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心力交瘁”后的“坦诚”：“皇兄慧眼。此灯确实并非直接来自仙界，乃是小弟近日枯坐参详那‘自动售货机’本体，偶得一缕仙界关于‘光’之法则的皮毛，尝试仿制而成的小玩意。粗糙简陋，让皇兄见笑了。”
他指了指那些分馏设备：“至于这些瓶罐……乃是提取‘灯油’所需。仙界之术，玄奥异常，即便是一缕皮毛，亦需辅以凡间之物，历经繁琐，方可得其一二功效。小弟为此，已是数日未眠，耗神颇巨。”说着，他又适时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光之法则的皮毛？仿制？”沈沐眼中精光一闪，兴趣更浓了。如果沈天能直接拿出仙灯，他反而怀疑。但这种“参悟-仿制”的说法，听起来倒是合理了不少，也更能体现“价值”——这意味着技术是可以学习和复制的！
“九弟过谦了。”沈沐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能凭一缕感悟，便造出如此明灯，九弟之天赋，实乃罕见。不知此灯……可能持久？造价几何？若能量产……”
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关心的不是灯本身，而是其背后的可能性和利益。
沈天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却故作沉吟：“持久性尚可，比寻常油灯强上数倍。至于造价和量产……”他苦笑一声，“皇兄也看到了，工序繁琐，提取这‘精炼灯油’颇为不易，且有些风险。目前也仅供小弟自己试验之用，量产……谈何容易。”
他必须把门槛说高一点，既吊住沈沐的胃口，又不能让他觉得可以轻易摘果子。
果然，沈沐闻言，非但没有失望，眼神反而更加热切。不容易才正常！容易了还叫仙界之术吗？越是不容易，说明价值越高！他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军需、民生、乃至财富前景！
“九弟若有难处，尽管开口。”沈沐语气更加和煦，“为兄门下也有些能工巧匠，或可助九弟一臂之力。这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若能推广开来，也是九弟的一桩大功德啊。”
想插手？分一杯羹？沈天心里门清。他正想含糊过去，院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慌乱脚步声！
这次来的不是门房，而是皇帝身边另一个贴身太监，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直接闯入工作间，也顾不上行礼了，尖声道：
“闲王殿下！和王殿下！陛下急召！请二位殿下即刻入宫！”
急召？
沈天和沈沐都是一愣。这都快入夜了，有什么急事需要同时召见他们两个？
“可知何事？”沈沐反应更快，沉声问道。
那太监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惊惶：“奴、奴才也不甚清楚，只知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入宫！陛下震怒！宣召诸位亲王和重臣即刻议事！”
北境军报？
沈天心里猛地一紧。北境……那是镇北将军林傲的地盘！难道出大事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盏还在燃烧的煤油灯，又看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的沈沐。
刚刚还在勾心斗角争利，转眼边关烽火可能已起。
这京城的安逸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臣等遵旨！”沈天和沈沐几乎同时应声，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立刻整理衣袍，随着那太监匆匆向外走去。
工作间里，只剩下那盏煤油灯，依旧散发着稳定而明亮的光芒，映照着满室的凌乱和未散的石油气味，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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