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见他来了,连忙把厂里设计师根据他之前提的要求,画好的牛仔裤设计图纸拿给他看。李四平接过来,只瞄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图纸上的裤子,下摆明显画得有些宽大,类似当时国外电影海报上常见的、略带喇叭裤效果的造型。
“下摆不要弄宽,”他立刻用笔在设计稿上划掉那部分,语气不容置疑,“要直筒的,从大腿到裤脚,宽度基本一致,线条要利落。这种宽脚的在国外可能流行,但国内消费者刚开始接触,直筒的更容易接受,也更显精神。”
秘书赶紧记下:“好的,李总。设计师就在厂里,下午就能把修改后的第一版样板做出来给您看。”
“让她抓紧,越快越好。”李四平吩咐。
那天下午,设计师忐忑地将赶制出来的第一条牛仔裤样板拿到了李四平的办公室。李四平没自己试,而是让身材匀称的秘书换上。秘书在里间换好走出来,李四平围着她转了两圈,摸着下巴,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腰头为了追求舒适和适应不同体型,用了宽边的松紧带设计,但这让裤子的版型在腰部显得有些臃肿、不够挺括。
“裤头一旦用了这种宽皮筋松紧类型,整体质感就下来了,不够精神,也好看不了。”李四平摇头,对设计师说,“改!腰头这里,改成带金属扣和腰襻的款式,里面可以适当加一点薄的松紧,但外面必须是硬挺的。还有,臀围这里的剪裁再收一点,要贴合但有活动空间……”
他对着样板,一条一条地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从裤兜的形状、大小、位置,到前后片的比例,甚至缝线的颜色和粗细,都提出了具体要求。设计师拿着本子飞快地记录,额头上冒了汗。
改了又改,第一版,第二版,第三版……样板工坊的灯光亮到深夜,李四平依旧不满意。他要的是一种既符合当下国人审美,又隐约透出时髦和年轻气息的版型,这中间的度,需要反复拿捏。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当设计师捧着几乎要虚脱的身体,将最新一版样板再次呈上时,李四平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前后左右看了又看,最后用力一拍桌子:“行!就是它了!按这个版型,立刻出全套的裁剪纸样和工艺单!”
王蒙也闻讯赶了过来,看着那件终于被拍板的样板裤,心情复杂。他拿了最终确定的样板和各种尺码数据,准备去安排大货生产。
李四平却叫住他,布置了更惊人的任务:“q州那边第一批改良好的牛仔布,估计很快就能到,大概能做二十多万件。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加紧后续的生产和发货。你这边,产能要给我跟上,我的目标是,到今年年底,咱们至少要生产出两百万件牛仔裤!”
“两……两百万件?!”王蒙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都变了调,“四平!这……这只是第一次尝试啊!十万条我都提心吊胆,你怎么敢想两百万件?!万一……万一市场消费者就是接受不了这个呢?咱们可就要亏惨了!血本无归啊!”
李四平看着王蒙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知道不给他吃颗定心丸,这活没法干了。他想了想,把王蒙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让王蒙震惊的方案:
“老王,这样吧。这次牛仔裤项目,所有的前期投入——买布料的钱、加工费、额外的设计打版费、包括可能产生的库存压力,所有的成本,都由我个人来承担,不从制衣厂的公账里走。”
他盯着王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也就是说,输了,亏了,都算我李四平一个人的,跟你王蒙、跟制衣厂现有的股份结构都没关系。你呢,就负责把这个生产和管理给我抓好,保证质量和出货速度。不管最后生产多少,卖出去多少,我给你一成的纯利作为管理和风险承担报酬,但你不必担任何资金风险。这样,行不行?”
李四平这么说,王蒙反而禁不住有些窘迫和脸红了。他急道:“四平!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是那种只看自己利益、不顾兄弟风险的人吗?我劝你,是真觉得这个风险太大了!你知道吗?要是真按两百万件算,前期投入加上生产,搞不好就是要亏进去一百多万!如果市场反应不好,后续还要接着生产的话,那可能是个无底洞!我之前在电影海报上看过这种裤子,也私下问过一些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他们都说,那玩意儿,料子硬,穿着实在不舒服,行动也不便。连留过学、见过世面的人都接受不了,你觉得国内那些没穿过的人,能一下子喜欢上?”
王蒙越说越激动:“四平,你一向对自己有信心,眼光也准,这我知道。我也不是完全不信你。可这事,我真是劝了又劝,你就是不听!你凭什么就这么笃定,这牛仔裤一定会火?一定会大受欢迎?”
李四平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王蒙无法理解的、近乎先知般的笃定和感慨。他缓缓说道:“凭什么?因为……我就知道。因为这是我……”他顿了顿,把“经历过的”几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是我反复考察、深思熟虑后看到的未来。老王,你信我,从明年春天开始,牛仔裤会在国内火起来,而且是异常空前的火爆。上至三四十岁、追求时髦的男女,下至十几岁、向往外面世界的少男少女,一个个都会爱上它。它会成为一种符号,一种潮流,甚至……一种必需品。”
王蒙被他这斩钉截铁、仿佛亲眼所见的描述给镇住了,张着嘴,却说不出更多反驳的话来,最后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就吹吧……”
李四平不再多解释,只是用力挥了挥手,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决断:“行了!老王,我是看在咱俩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份上,我才给你开这样的条件。你不用担本金风险,白拿一成的利。厂子的货你给我把好关,盯紧质量和进度,你负责具体执行和管理,但大方向必须听我的。行,咱们就开干;不行,这事我就自己另外拉个摊子搞,你就还守着你的毛衣厂。你选吧!”
王蒙最怕李四平摆出这副“爱干干,不干滚”的强势气势。他知道,李四平说到做到,如果自己真的不参与,他肯定会另起炉灶,到时候自己连这一成的利和参与感都没了。更何况,李四平把资金风险全揽了过去……他挣扎了片刻,终究是抵挡不住内心对李四平那份近乎盲目的信任,以及对新事物可能带来巨大回报的一丝期待,咬了咬牙,重重点头:“……行!我听你的!干!”
于是,就在第三天,制衣厂腾出了两条生产线,在工人们好奇、疑惑、甚至有些不情愿的目光注视下,开始试生产第一批牛仔裤。
然而,出师未捷,麻烦接踵而至。牛仔裤的布料比他们惯常处理的毛衣料、的确良、棉布都要粗厚得多,摩擦力大。崭新的缝纫机针头没几下就“咔”地断了,要不就是线迹跳针、不整齐。老师傅们手忙脚乱地调整机器压力、更换专用针头,但生产效率明显下降。
更麻烦的是工人的情绪。习惯了处理柔软轻薄面料的工人们,突然要对付这种又厚又硬、边缘还会扎手的牛仔布,叫苦不迭。裁剪工抱怨布料太硬,剪刀不好使,裁出来的片边缘不够光滑;缝纫工抱怨布料厚重,在机器上拖动费力,手指被粗粝的布料边缘磨得发红,一天下来胳膊酸痛;甚至负责熨烫的工人也抱怨,这料子忒吃压力,烫平一条裤缝比烫别的裤子费劲得多。
“这什么布啊!跟麻袋片似的!”
“做一条这裤子,功夫都够我做两条喇叭裤了!”
“手都磨破皮了!工钱是不是得加啊?”
“做出来的东西硬邦邦的,能有人买吗?别白费功夫了!”
车间里,抱怨声、机器的异常响声、主管焦头烂额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乱糟糟的,完全没了往日生产毛衣时的顺畅有序。王蒙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那点刚被李四平强行按下去的忧虑,又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这牛仔裤的路,还没开始走,怎么就遍地是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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