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科技」最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而微妙。曾经座无虚席的长桌，如今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几个人。他们是原「昊天」的技术核心、项目中坚，以及几个手握重要客户资源的高管。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迷茫、焦虑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有人交头接耳，猜测着李逸云这个“外人”召集他们的目的；有人低头刷着手机，关注着「昊天」股价的又一次跌停；还有人眼神闪烁，显然另有打算。
门被推开，李逸云带着苏明和赵清荷走了进来。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走到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诸位，”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杂音，“我知道，大家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前途，是手头的项目何去何从，是‘昊天’这艘船沉没后，自己会不会溺水。”
一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事。
“外面有很多公司向你们抛出了橄榄枝，许诺高薪、高位。”李逸云继续说道，“但我想问一句，你们甘心吗？甘心自己倾注了心血、甚至信仰的技术，最终沦为另一个‘陆永平’追求短期数据和市值的工具？或者，变成另一款‘心智方舟’，在收获财富的同时，内心却要背负可能伤害用户的心理枷锁？”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不少人低下了头。陆永平事件的阴影，以及“心智方舟”潜在的伦理问题，正是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不安。
“陆永平的道路，已经被证明是条绝路。”李逸云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他追求极致的效率和掌控，却迷失了技术的初衷——服务于人，造福于心。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不是要为一个崩塌的帝国续命，而是要共同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
他示意了一下，苏明立刻将一份份准备好的资料分发下去。那不是商业计划书，而是一份名为 《“云台联盟”共创倡议书》 的文件，以及赵清荷牵头制定的 《“心智方舟”用户身心健康支持计划》 。
“这是我们初步的构想。”李逸云解释道，“‘云台联盟’，将不是一个传统的公司。它没有绝对的控股股东，它的核心是共同的价值观：以人为本，科技向善，身心共融。联盟内，技术共享，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我们将首先致力于解决‘心智方舟’的遗留问题，用我们的知识和能力，去弥补过错，赢得社会的重新信任。”
他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消化这些信息。
“然后，我们将基于‘云台心域’的核心技术——一种真正尊重人体自然节律、引导内在潜能开发的体系，重构那些有价值的技术方向。我们不做精神的‘操控者’，我们只做潜能的‘唤醒者’和健康的‘守护者’。”
一位原「昊天」的首席算法工程师，扶了扶眼镜，忍不住提问：“李……先生，您的理念很动人。但恕我直言，商业世界很现实。没有强大的资本支持，没有明确的盈利模式，再好的理念也只是空中楼阁。我们如何生存？如何发展？”
李逸云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工，你当年选择计算机专业，投身人工智能领域，最初的梦想是什么？是做一个帮资本家更好地收割用户注意力的工具，还是创造一个真正能理解人、帮助人、甚至启迪人的智能？”
王工愣住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触动，一时语塞。
“生存和发展，离不开资源。”李逸云缓缓道，“但获取资源的方式，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云台联盟的初期资源，将来自我们对现有技术的‘优化’服务，来自志同道合者的加入，甚至，来自官方对处理‘昊天’遗留问题的支持。苏明正在对接相关方面。”
他再次环视众人，眼神坦诚而富有力量：“我不是来给你们画饼的。我是来邀请你们，一起和面，一起烙一张能让我们自己心安理得、也能滋养他人的大饼。这条路注定比加入一家成熟公司更艰难，但它的终点，不是又一个‘昊天’的轮回，而是一个我们真正愿意留给未来的答案。”
“愿意留下，共同筑基的，我们欢迎。心有疑虑，或另有追求的，我们也尊重，并祝前程似锦。”
说完，李逸云便不再多言，静静地等待着。
会议室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只有纸张翻动和沉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选择可见的短期利益，还是拥抱这个充满不确定性却指向光明的未来？
几分钟后，那位王工第一个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工牌摘下，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走向李逸云，伸出了手：“我加入。至少……我想试试，找回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梦想。”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并非所有人都留下，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默默离开了。但留下的人，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找到了方向感和价值认同的光芒。
云台联盟，迎来了它的第一批火种。
（第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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