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却照不进苏晚晚心底的冰窖。她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脸比昨日更加苍白,眼底两抹浓重的青黑昭示着一夜无眠。春桃为她梳头时,动作轻柔得近乎屏息,生怕惊扰了这位神色憔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未婚妻”。
金丝红宝簪被稳稳簪入发髻,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稍稍凝聚。北戎秘使、弩机图样、永昌坊三味书斋……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脑中反复灼烫。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等萧绝察觉,或是那不知名的“影”发现消息泄露。
“春桃,”她开口,声音因缺乏睡眠而带着一丝沙哑,“昨日调配的安神香料,味道似乎还是差了些火候,许是茉莉放多了,香气太过甜腻。”
春桃梳头的手微微一顿,恭顺应道:“那奴婢今日再去库房,为姑娘换些气味清冽的?”
“不必总麻烦钱嬷嬷。”苏晚晚抬手,揉了揉额角,状似随意道,“我听闻永昌坊那边有几家老字号的香药铺子,用料实在,品类也齐全。你今日若得空,替我去看看,有没有上好的龙脑或者苏合香?若有,便买些回来。”
她将“永昌坊”三个字,混在再正常不过的采买需求里,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异常。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但很快便低下头:“是,姑娘。奴婢稍后便去禀告王管事,安排出府采买。”
苏晚晚“嗯”了一声,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镜中,仿佛所有心思都系在那不够完美的安神香上。
她知道,让春桃去永昌坊,风险极大。这几乎是明着告诉萧绝,她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兴趣。但她别无选择。她被困在这府邸,如同盲人聋子,必须投石问路,哪怕这块石头会砸到自己的脚。
她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萧绝暂时还不想彻底撕破脸,以及他对她“小打小闹”的容忍度。一次对香料精益求精的“任性”,或许还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早膳后,苏晚晚依旧去了小花园。她坐在石凳上,面前摊着那本风物志,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看似放空地望着凋零的菊丛,实则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李贵果然出现了,依旧在不远处的廊下,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晚晚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春桃去了多久了?为何还未回来?是采买不顺利,还是……被拦下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春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月亮门那头。她手里捧着几个油纸包,快步走来。
“姑娘,”春桃福了一礼,将油纸包放在石桌上,“奴婢去了永昌坊,寻了几家铺子,龙脑和苏合香都买到了些,您看看成色可还满意?”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打开油纸包,凑近嗅了嗅:“嗯,香气倒是纯正。辛苦你了。”她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永昌坊那边……市面可还热闹?铺子好找吗?”
春桃垂着眼,恭敬回答:“回姑娘,永昌坊临近西市,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香药铺子也好找,奴婢按着王管事指的路线,没费什么周折。”
“那就好。”苏晚晚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香料上,细细分拣起来。
春桃的回答滴水不漏,听不出任何异常。但苏晚晚敏锐地捕捉到,在她提及“永昌坊”时,春桃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在紧张?还是在隐瞒什么?
李贵依旧在廊下,目光似乎从未离开过这个方向。
苏晚晚知道,她不能再问下去了。继续追问三味书斋,无异于自曝其短。
她将分拣好的香料重新包好,站起身:“有些乏了,回去吧。”
回到听雪阁,她借口要静心调香,将春桃和夏荷都打发出了房间。
门一关上,她立刻走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外。李贵的身影依旧在,但除了他,似乎并无其他异动。春桃的反应,李贵的监视……这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永昌坊,三味书斋。这个名字如同鬼魅,在她脑中盘旋。
她去不了,也无法通过春桃得到更多信息。那条路,似乎刚探出一步,就被无形的墙堵死了。
难道真的要坐困愁城?
不。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沉静的眼。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一个更为冒险,但也可能更为直接的办法。
她需要让那府中的暗流,主动来找她。
而诱饵,就是她刚刚投出的“永昌坊”这块石头,以及她此刻显而易见的、无法掩饰的焦虑。
她拿起那支金丝红宝簪,指尖抚过冰凉的宝石。
风已起于永昌坊,接下来,就看这府邸深处的暗涌,是否会因此,翻起更大的浪花了。
她需要一场“意外”,一场能让她暂时脱离这严密监视,或者至少,能制造混乱,让那暗流有机会接触她的“意外”。
苏晚晚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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