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的“退休”宣言,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儿子大婚后的第三日,一场简约而庄重的禅位大典,便在太和殿举行。整个流程快得让朝中那些还没从皇帝大婚的喜庆中缓过神来的老臣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这位开创了盛世的太上皇陛下,撂挑子的决心,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坚定。
大典之上,新皇萧团穿着厚重的龙袍,看着御座下面带微笑、一脸轻松的父皇母后,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孺慕。而萧澈,则在接受了儿子最后的跪拜大礼后,连礼官的结束唱喏都等不及了,直接上前一步,拉起林晚晚的手,在满朝文武震惊的目光中,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御阶。
那背影,充满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决绝,仿佛多在皇宫里待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萧团看着父皇母后那“迫不及待”奔向自由的背影,心中既无奈又温暖。他知道,他们是把最沉重的担子留给了他,却也把最完整的信任和最广阔的天地,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上。
马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
当车轮滚滚,驶离那座他生活了半生的紫禁城时,萧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积攒了数十年的帝王之气,尽数呼出。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同样一脸轻松的林晚晚,唇角勾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灿烂笑意。他的“人工语音包”系统,也在此刻,切换到了全新的“田园诗歌”模式:
“晚晚,朕的‘新江山’,到了!”
林晚晚被他这新奇的说法逗笑了。“新江山?哪儿呢?”
萧澈的目光望向窗外,望向那片广阔的、属于寻常百姓的天地,眼中闪着光:“以前,朕的江山在朝堂,在奏折,在疆域图上。从今往后,朕的江山,便在那一亩三分地,在你我朝夕之间。”
这番情话,说得格外有水平,让林晚晚心中一甜。她知道,他们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生活,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京郊的皇家别院,早已被打理得焕然一新。这里没有皇宫的奢华与规矩,只有朴素的屋舍,宁静的庭院,和屋后那片……等待开垦的广阔菜地。
萧澈一抵达别院,便迫不及待地换下了身上那套象征着太上皇身份的繁复常服,穿上了一身寻常的粗布短打。虽然料子普通,但穿在他那挺拔的身形上,依旧显得英武不凡。
他兴致勃勃地拉着林晚晚来到屋后那片菜地前,看着眼前这片松软肥沃的黑土地,豪情万丈地一挥手:“晚晚,你看着!不出半月,朕定要让这里,长满全天下最好吃的青菜!”
林晚晚忍着笑,配合地点头:“好,那我可就等着吃了。”
然而,萧澈的豪言壮语刚落下,一个略带沙哑的洪亮声音,便不合时宜地从旁边的篱笆墙外传了过来。
“哟,太上皇陛下,您这可算是来了?”
只见隔壁院子里,一个同样穿着粗布短打、但身形更为魁梧健硕的老者,正扛着一把锄头,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正是他们的邻居,退隐在家的老将军——张威。
老张将军擦了擦额头的汗,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那片已经郁郁葱葱、绿油油一片的菜地,上面结满了水灵灵的黄瓜和饱满的番茄,那卖相,简直可以直接送进御膳房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着萧澈“友好”地提醒道:
“太上皇,您瞧,老臣这地,都快收第二茬了。您跟老臣的那个‘比赛’,可算是……落后了一大截啊!”
那语气里的得意和炫耀,几乎要溢出篱笆墙。
萧澈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想起来了。在儿子大婚的宴席上,自己酒酣耳热之际,确实跟这个老匹夫立下了赌约,要比一比谁的菜种得更好。
他堂堂九五之尊,开国明君,难道还能在一个小小的“种菜”项目上,输给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不成?
简直是笑话!
“哼!”萧澈冷哼一声,一股不服输的斗志,瞬间被激起。
他转身走进一旁的工具棚,从墙上取下了一把崭新的锄头。他将锄头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姿态标准得如同沙场点兵。
林晚晚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只见萧澈,将那把锄头横在胸前,左脚上前一步,沉腰立马,深吸一口气,双目圆瞪,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块菜地,而是千军万马。
他(从未干过农活)将他从兵书上学来的、最标准的、力劈华山的招式,运用到了这把锄头上。
“哈——!”
伴随着一声气沉丹田的暴喝,他双手紧握锄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面前的土地“劈”了下去!
姿势,满分!
气势,满分!
力道,满分!
然而……
“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与石块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后院。
那把被寄予厚望的锄头,在接触到土地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住了。锄头刃深深地……卡在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缝里。
萧澈那势大力沉的一击,不仅没能刨开一寸土地,反而被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给牢牢地“锁喉”了。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林晚晚:“……”
隔壁的老张将军:“……”
萧澈保持着那个“力劈华山”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从锄头柄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震得他虎口一阵发麻。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按照他的推演,这一锄头下去,至少也该是泥土翻飞,气势如虹!怎么会……被一块小小的石头给“制裁”了?!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
萧澈猛地回头,凌厉的眼神扫向林晚晚和老张。
林晚晚立刻捂住嘴,拼命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老张将军则是一脸严肃,但那剧烈抖动的胡子,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狂笑。
萧澈的脸更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感觉自己这一生的英名,都在这一刻,毁于一“锄”。
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咬紧牙关,双手再次用力,试图将那把“叛变”的锄头拔出来。
“给朕……起!”
他用上了当初在战场上拉动千斤强弓的力气,双臂的肌肉瞬间贲张起来。
然而,那把锄头,像是跟石头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嘿……呀!”
萧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双脚在地上用力地蹬着,整个人跟那把锄头较上了劲,形成了一个极其滑稽的拔河姿势。
林晚晚在一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扶着篱笆墙,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萧澈。那个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然被一把锄头和一块石头,给联合“羞辱”了。
这种帝王的“理论威严”与农具的“物理现实”之间的惨烈碰撞,所产生的喜剧效果,简直是核弹级别的。
“太上皇……陛下……您……您这是在……练什么神功?”隔壁的老张将军,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调侃道。
萧澈此刻已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所有的尊严,都维系在了这把该死的锄头上。
“啊——!”
伴随着他最后一声怒吼,那把锄头,终于被他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从石头缝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然而,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初战,惨败。
萧澈握着那把仿佛在嘲笑他的锄头,站在原地,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这时,老张将军“好心”地从自家院里,用一个木瓢舀了一瓢清凉的井水,递了过来,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意,语重心长地说道:
“太上皇,悠着点。这地啊,它可不认什么‘龙威’,它只认你流的汗水。这是个实在东西,来不得半点花架子。”
萧澈看着那瓢水,又看了看老张那张“真诚”的脸,感觉自己的帝王尊严,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的脸,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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