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悄无声息，仿佛里面的人连同她的痛苦一起，被冻结在了时间里。
她轻轻起身，开始准备早餐，动作比平时更加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当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时，其他人才陆续走出房间。
立秋看着老二忙碌的背影和那扇紧闭的门，欲言又止。白露优雅地坐下，目光若有所思。老三则像只小心翼翼的小猫，贴着墙角溜到餐厅，大气不敢出。
老大从书房出来，她似乎一夜未眠，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她看了一眼沈小雪的房门，对老二微微颔首，示意一切照常。
早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中度过。就在老二收拾碗筷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门被从里面拉开。
沈小雪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精气神，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但她的眼神不再是昨晚那种空洞的疯狂或死寂的冰冷，而是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挣扎，以及一丝极力压抑后残存的平静。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餐桌旁，拿起一份老二为她留好的、尚且温热的早餐，沉默地开始进食。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咀嚼得很慢，仿佛在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她。
老三紧张地抓住了立秋的衣角。立秋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白露端起咖啡杯，眼神微妙。老大则平静地观察着。
老二的心提了起来，她走到沈小雪身边，轻声问：“小雪姐姐，还要添点粥吗？”
沈小雪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过了好几秒，才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
这个细微的、非语言的回应，让老二心中微微一动。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沈小雪很快吃完了那份不多的早餐，放下碗筷。她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老二身上。
那眼神依旧复杂，带着未散的痛楚和挣扎，但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艰难地重新凝聚。
“今天……” 她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却异常清晰，“我送你。”
不是命令，不是质问，而是一个带着试探和某种决心的陈述。
老二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涌起一丝暖意，她轻轻点头：“好。”
沈小雪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门口。
去学院的路上，沈小雪开车，老二坐在副驾驶。车内依旧沉默，但不再是昨晚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图重新建立连接的氛围。
沈小雪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握方向盘的手却比平时更紧一些。
她将老二送到教学楼附近，一个不远不近、既在她视线范围内又不会引起过多关注的距离。
“下课……发信息。” 沈小雪看着前方，声音依旧有些生硬。
“好。” 老二应道，下了车。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边，看着沈小雪。沈小雪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瞬，最终，她没有转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缓缓驱车离开。
老二看着车子汇入车流，轻轻松了口气。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微小却至关重要的开始。沈小雪在尝试，尝试着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她的在意，即使这对她来说异常艰难。
林浅浅没有再出现。或许是天道受创后暂时蛰伏，也或许是沈小雪那天的反应让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但学院里关于沈清的一些微妙流言并未完全平息。
老二能感觉到一些探究的、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但她没有理会，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学业和……与沈小雪之间那脆弱的新平衡。
沈小雪果然如她所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
老二的终端会准时收到她询问是否安全的简讯；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总能看到沈小雪或她安排的人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甚至她午餐的餐盒里，会多出一些她偏好但之前沈小雪认为不够健康而很少准备的小点心。
安全屋的夜晚，沈小雪依旧沉默，但不再是完全的封闭。她会出现在客厅，虽然不参与讨论，只是坐在那里看书或处理自己的事情，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缓和。
她与老二之间，维持着一种客气而疏离的距离，仿佛两个刚刚经历剧烈争吵、正在尝试重新认识的陌生人。
老三渐渐恢复了活力，又开始缠着立秋，但会下意识地避开可能刺激到沈小雪的话题。立秋虽然依旧对沈小雪的某些做法不以为然，但也选择了沉默和观察。
老大则如同定海神针，她加强了对安全屋外围的监控和对信息流的过滤，确保不会有天道的人轻易侵入。
同时，她也开始通过小九，更加系统地分析沈小雪的精神状态数据，寻找更有效的疏导方式。
这天晚上，老二在厨房准备睡前的热牛奶。沈小雪走了进来，似乎是来倒水。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相遇，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老二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声音温柔：“睡前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沈小雪看着那杯牛奶，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眼神落在老二手腕上，那里之前被她捏出的青紫痕迹已经淡化，但依稀可见。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痛楚和自责。她伸出手，不是去接杯子，而是极其轻地、带着颤抖的触碰了一下那道淡去的痕迹。
“……还疼吗？”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
老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摇摇头，将牛奶杯塞进沈小雪手里，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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