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在帐内晃得厉害,油星子时不时溅在灯台的铜盘上,“滋啦”一声化成白烟。光晕裹着夜叉面具,把上面的獠牙映得愈发狰狞——獠牙尖泛着冷光,像刚淬过冰,连面具边缘的裂痕里,都似乎渗着点若有若无的寒气。
那人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具接缝处,声音透过面具的缝隙传出来,带着冰碴似的凉意:“弯月血石不是普通西域宝物,你见过月牙形状的石头吗?通体泛红,纹路像活的血在里面流,拿在手里能觉出渗骨的凉。那是深渊祭司从千年冰窟的冻土层里挖出来的,据说浸过初代深渊使者的血,能强行拽醒沉睡的‘血脉之力’——但代价是抽干持有者的生机,最后只留一具能被深渊操控的空壳,连魂魄都剩不下。”
苏晚夜的指尖掐进掌心,雪水从袖口渗进来,混着刺痛钻进皮肤,倒让她把地窖里那些干瘦尸体的模样看得更清——当时那些尸体脸色惨白,皮肤贴在骨头上,和夜叉说的“抽干生机”一模一样。
“兀术要的不是唤醒沙罗,是毁掉他,再用他的躯壳做傀儡?”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压抑的冷。
“不止。”赫连铁雄突然开口,他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兽骨佩,佩上的狼图腾被常年摩挲得发亮,裂痕里还嵌着当年沙罗刻错时留下的木屑——那是沙罗十岁生日时,攥着小刀子刻了三天三夜的礼物,当时还划破了手指,血滴在佩上,晕成了一点暗红。
他指腹反复蹭着那点暗红,声音沉得像埋了雪,每一个字都咬着牙:“北狄王室有个传了三百年的战争秘法,叫‘狼啸九天’,启动它得用最纯净的王室血脉。
兀术的母亲是草原小族的女子,他的血脉杂,连秘法的口诀都引不出来。可沙罗不一样,他母亲是我赤焰部的嫡女,身上流着王室和赤焰部的双重纯血,是启动秘法的唯一人选。”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像是在压下翻涌的怒气:“兀术想要的,是借秘法号令所有草原部族——到时候,他既有‘傀儡王子’撑场面,又有秘法震慑四方,整个北狄就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甚至……他还能借着秘法的力量,反过来拿捏那些西域祭司,不再看他们的脸色要血石、要仪式图谱。”
帐内突然陷进死寂,只有油灯芯“噼啪”炸响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帐外风雪拍毡布的轻响——那声响像有人在帐外轻轻叩门,每一下都敲在心上,带着说不出的慌。
苏晚夜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剑鞘上的缠绳,那是北境军里老工匠编的护符,此刻却硌得掌心发烫。她能想象到三日后的祭坛:沙罗被绑在石台上,月光顺着石缝渗进来,血石贴在他胸口,他会在痛苦里蜷缩,皮肤一点点失去血色,最后变成兀术手里提着的木偶,而整个北狄,都会掉进这个野心家挖的坑里。
“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苏晚夜抬起头,目光扫过赫连铁雄发红的眼,又落在夜叉面具的琉璃珠上,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就算闯进去是死,也要把沙罗救出来——哪怕只剩一口气,也比让他成傀儡强。”
赫连铁雄猛地抬头,眼里的焦虑瞬间变成决绝,他把兽骨佩攥得指节泛白,佩上的裂痕几乎要被捏碎:“你说得对!赤焰部宁可和兀术拼到最后一人,也不能让他毁了沙罗,毁了北狄!我这就去召集族里的勇士——明晚子时前,一定能凑齐五十名最精锐的死士,都是能在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能一刀割破狼喉的主,跟着你闯圣山!”
“圣山?”苏晚夜看向夜叉面具人,等着他补全细节——她只听过圣山是北狄的禁地,却不知道祭坛具体在哪。
那人微微颔首,琉璃珠眼窝在灯光下转了转,泛着冷幽幽的光:“祭坛在金帐城东的圣山上,那是北狄人眼里的‘神山’,平时只有祭司能带着祭品上去,连王族子弟都不能随意靠近。明晚子时是满月,月光会顺着祭坛的石缝渗进去,北狄人叫这‘神山吐光’,其实是深渊之力借月光显形——兀术选在那时启动仪式,就是想借月圆的力气,让沙罗的血脉觉醒得更彻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苏晚夜忽然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半步,剑尖依旧对着帐门,语气里带着警惕:“你对兀术的计划这么清楚,连血石的来历、仪式的时辰都知道,到底是谁?你帮我们,除了要谢帅手里的黑色令牌,还有别的目的吗?”
夜叉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帐内的油灯正好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过了会儿,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像掺了雪的风:“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兀术,还有那些藏在他身后、想借血石打开深渊之门的势力。至于目的……等你们把黑色令牌带来,自然会知道。”
他往后退了一步,身影渐渐融进帐角的阴影里,只有面具的獠牙还露在光里:“明晚亥时,我在圣山脚下的断石崖等你们。记住,只许带赫连首领说的五十人,多一个,我就走——断石崖的风声能传三里地,人多了,藏不住。”
话音还没落地,他已像烟似的从帐门飘了出去,帐门被风带得晃了晃,落下几点雪粒。空气里还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混着点陈年墨味,像是从旧书卷里飘出来的,转瞬又被风雪吹散。
苏晚夜和赫连铁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们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可信不可信,可眼下,这是唯一能靠近祭坛的机会,哪怕是赌,也得接着。
赫连铁雄站起身,把兽骨佩重新揣进怀里,拍了拍苏晚夜的肩,掌心的老茧蹭得人发疼:“我这就去准备,你在帐里歇会儿,我让老奴给你煮点热奶茶。放心,赤焰部的勇士,从不怕死。”
苏晚夜点了点头,走到帐边,掀开毡布的一角。外面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把地面盖得没了边。圣山的轮廓在雪雾里若隐若现,山顶的祭坛隐约亮着一点昏黄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眯着眼睛,等着猎物送上门。她知道,明晚的圣山,会是一场比石岭关之战更凶险的厮杀——那里没有北境军的弩箭支援,只有五十名死士,和一个身份不明的盟友,而他们要对抗的,是兀术的精锐死士,还有能抽人魂魄的深渊之力。
可她没有退路。为了沙罗那双曾攥着兽骨佩、笑得露出虎牙的眼睛,为了不让兀术的野心得逞,也为了查清深渊势力到底藏着什么阴谋,她必须去。毡布落下时,她把剑鞘往腰后挪了挪,指尖触到剑鞘上的缠绳,忽然觉得那点硌手的疼,倒成了眼下最实在的东西。
喜欢重生不做毒后:恶女逆袭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重生不做毒后:恶女逆袭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