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夜的书房里,烛火本已昏沉,烛芯结着颗焦黑的灯花,光晕忽明忽暗地舔舐着窗纸。青铜碎片被他按在永巷舆图上,正泛着若有似无的冷光,像极了寒夜里的鬼火。
突然,窗棂“吱呀”一声轻响,不是朔风刮过的钝响,更像有人用指尖蘸着灯油轻轻拨弄——他心头一紧,袖中银淬短刃瞬间滑至掌心,指节因发力而绷起青筋,手背的血管突突跳动,却未敢贸然抬头,只借着余光紧盯桌案对面的阴影。
空气里骤然渗入一股极淡的腥气,混着陈年尘埃与腐土的味道,比北境的寒风更冷,钻鼻刺骨。
烛火猛地一暗,焰心缩成一点幽蓝,一道黑影已无声无息落在桌案对面的阴影里,玄色衣袍是上好的夜行软缎,扫过地面时竟没带起半分尘土,只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寒气。
那枚夜叉面具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铁色,面具额角的裂痕比上次见面时更深,边缘还沾着些不易察觉的暗红血痂,像是刚从什么阴诡之地钻出来,带着未散的厮杀气。
“你的暗卫,反应慢了三倍。”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不似上次那般从容,尾音还透着几分压抑的喘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斗。夜叉抬手,指尖苍白得毫无血色,在桌案上轻轻一点,正落在舆图标注“永巷”的位置,指腹的纹路竟与舆图上的黑纹隐隐相合:“再慢些,帝都的皇宫,就要变成第二个北狄祭坛了——不,会比那更糟。”
苏晚夜握着短刃的手紧了紧,指腹按在刃身的银纹上,冰凉的触感稍稍平复了心绪。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夜叉袖口——那里沾着些黏稠的黑色黏液,像沥青般黏在布料上,与暗桩信中描述的永巷黑液如出一辙,甚至连那股腥气都完全吻合:“你去过永巷?‘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皇帝成了‘容器’,是什么意思?”连串的问题出口,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急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夜叉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烛火的光晕,直落在苏晚夜掌心的青铜碎片上。碎片突然发烫,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苏晚夜指尖一颤,几乎要将它丢开——这股热度,与北境祭坛上碎片共鸣时的温暖截然不同,带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灼烧殆尽。
“你该见过‘光’了,还猜不到‘影’吗?”夜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听见,气息透过面具的缝隙溢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北狄祭坛的规则碎片、西域的‘深渊之眼’,都是‘光’的残片,是上古先民用来镇‘影’的枷锁;而永巷之下,是‘影’的根源,是这世间所有阴暗、混乱、暴戾的源头,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混沌之核。”他顿了顿,指尖在桌案上划出一道扭曲的弧线,黑纹竟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前朝太宗封的不是‘不祥之物’,是‘影’的核心。如今封印松动,‘影’要醒了,皇帝……不过是它选中的器皿,用来吸收天下活人的精气与戾气,彻底冲开石匣的禁锢罢了。”
“玄天教呢?”苏晚夜追问,目光死死盯着夜叉面具的眼洞,试图从中捕捉一丝情绪,“他们是在帮‘影’破封?”
“他们?”夜叉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面具后的牙齿似乎咬得咯咯作响,“不过是被‘影’的力量蛊惑的蝼蚁,以为帮‘影’破封能得长生、获神力,却不知道自己早晚也是‘容器’的养料,连骨头都剩不下。”他抬手,将一枚黑色符牌拍在桌案上,符牌是阴沉木所制,冰凉刺骨,上面刻着的纹路与永巷黑液凝结的痕迹惊人地相似,边缘还嵌着细小的兽牙,“这是从玄天教核心教徒身上搜的,烧了能暂时挡‘影’的侵蚀,给你们争取些时间——但撑不了太久。”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焰心“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余下几点火星在烛芯上苟延残喘。苏晚夜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夜叉的身影已飘至窗边,玄色衣袍在夜色中一闪,几乎与窗外的浓黑融为一体,连风声都追不上他的脚步。“提醒谢无妄,”沙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带着夜风的寒意,像冰碴子砸在地上,“封印彻底破掉前,必须找到‘光’的主碎片——藏在太宗陵的‘镇影珠’,否则,不止帝都,整个天下都要被‘影’吞了,连魂魄都逃不掉。”
话音未落,黑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窗棂上轻轻晃动的尘埃,还有一缕残留的腥气。苏晚夜连忙摸出火折子点燃烛火,桌案上的黑色符牌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余温,青铜碎片却已恢复了冰冷,只是表面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对抗,裂痕里还嵌着点点黑色的粉末。
他俯身捡起符牌,指尖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指腹的皮肤被兽牙硌得发疼,又看向舆图上“永巷”的位置——烛火的光晕里,那两个字仿佛透着股无形的吸力,让人心头发沉,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原来北境联盟要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也不是一个神秘的教派,而是一场足以颠覆天地、吞噬一切的“光影失衡”。
这一次,他们要守的,是整个世间不被黑暗吞噬的最后希望,是芸芸众生得以喘息的最后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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