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信号发射器骤然狂震,陆沉目光一凝,瞬间止步,一股不祥之感悄然笼罩。通风管道外的废弃实验室里,那张刻着荧光纹路的课桌正发出微弱波纹,像是某种回应。他没有回头,左手贴住墙壁,指尖顺着一道裂缝滑下,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高频灵能共振源,东侧十五米’。陆沉通过灵魂共鸣感知到两人靠近,周慕寒和唐小棠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穿过一扇摇摇欲坠的门框,随即发现前方的走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得狭窄起来,门外,废墟般的校园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寂静,而当他们再度迈步,讲台竟凭空挪到了眼前。
陆沉刚跨出通风管道,便觉周围空间扭曲。他抬步,却发现地面距离没变,只是视觉与感知严重错位。
唐小棠一个踉跄,直接出现在教室中央,站在黑板前。周慕寒的采样仪发出低频警报,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
“空间不稳定。”周慕寒压低声音,“不是物理变形,是感知扭曲。”
陆沉没说话,右手按在耳后虫卵处,切断主动连接。系统自动切换为被动监控,灵异预警界面浮现三道波动线,全部指向教室中心。他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音调下沉两度。周慕寒点头,调整仪器频率,与他的声波同步。
亡魂出现了。
亡魂们如潮水般带着无尽的怨念与绝望涌来,将陆沉团团围住,它们或哭或笑,发出混杂的声音。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影重叠,动作不一致。有的在奔跑,有的跪在地上,有的仰头大喊,但没有声音。陆沉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激活了灵魂共鸣,瞬间,亡魂们的悲喜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他没有对抗,只是放出一段平稳的精神场域,像放下一面缓冲网。
扑来的亡魂速度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停在讲台边缘,校服领口绣着市立一中旧款编号。它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道贯穿伤,伤口边缘泛着暗绿。接着,它抬起手,在空中写了两个字:救我。
更多亡魂停下。
它们不再攻击,而是围成一圈,有的恢复了学生模样,有的仍保持着死亡时的姿态。一个女生坐在角落课桌旁,头歪向一边,脖子折断的角度异常。她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一页页翻动,纸上全是涂改液覆盖后的划痕。
陆沉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异能棱镜突然闪烁,亡灵面的十二芒星阵图出现裂痕状干扰。随着阵图干扰加剧,他感到一阵眩晕,像是有人用钝器敲击后脑。唐小棠手中的墨水瓶开始震颤,笔尖未触纸,墨迹自动渗出,在本子上写下:“别相信老师”,重复了七遍。
周慕寒即刻操作采样设备,对周遭空气展开高精度检测。显示屏上很快跳出分析结果:是神经毒素S - 7型,这玩意儿能抑制前额叶活性,让人判断力和质疑能力都下降。匹配结果还显示,这毒素在蜂巢能源下属的三家教育实验中心登记过,用途写着是‘认知稳定性辅助剂’。
“这不是偶然。”周慕寒压低声音,“他们在系统性削弱学生的批判意识。”
陆沉点头,取出泣血毛笔。他划开掌心,鲜血滴在笔锋。第七根笔毛微微发亮,尚未完全点亮,但已足够形成一层血雾屏障。雾气扩散,隔开亡魂情绪洪流。那些躁动的身影安静了些,有几个甚至后退半步。
他闭上眼,重新接入灵魂共鸣。
这一次,他不再强行读取记忆,而是模拟一段低权限响应信号——频率、波长、节奏都与侦察蚁残骸最后传回的数据一致。这是被控制宿主的通用应答模式。如果这间教室曾是虫族远程操控节点,系统应该会自动识别并播放例行日志。
瞬间,亡魂们如被磁铁吸引,凄厉惨叫着涌向陆沉,而他站在中心,眼神冷峻,宛如生死的主宰。
黑板表面开始发光。
发光纹路重组,浮现出几行文字:
【核心项目代号:青苗计划】 【执行批次:第7轮】 【处理方式:心理重置 + 社会性死亡】 【归档单位:蜂巢能源教育事业部】
看着‘青苗计划’这几个字,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便是“青苗计划”的恐怖之处——它不只是清除个体,更是在重塑整个系统的认知秩序。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又将被推向何种深渊?
其中一名穿着实验服的男生,工牌编号竟与唐小棠曾工作过的实验室编号一致。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唐小棠指尖泛白,颤抖着合上笔记本,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集体意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陆沉走到黑板前,伸手触摸荧光字迹。指尖沾到一点残留物,凉而滑。系统记录下成分,自动比对数据库。荧光编码标记学生,激活节点。每个‘心理干预’案例都是虫族渗透网的中继点。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蜂巢能源总部内,一名科研人员正盯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眉头紧锁。
他收回手,看向讲台下方。
那里有个金属盒,六边形,表面刻着倒转的方舟标志。盒子没有锁,盖子微微翘起一条缝。里面似乎有东西在缓慢转动,发出极轻微的机械声。
周慕寒走过来,站到他旁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只是学校。”陆沉说,“是整个教育体系。”
唐小棠从课桌起身,抱着书包走近。她盯着那个盒子,忽然开口:“我的作文……上周被退回了。编辑说主题太尖锐,建议修改。”
没人回应。
当陆沉的手触碰到那个六边形金属盒,仿佛触动了某种未知的机关,盒内转动的,究竟是通往救赎的钥匙,还是引领至毁灭深渊的倒计时?
地板震动,绿色粘液从墙缝渗出,形成脉络状网络。陆沉瞳孔微缩,迅速环顾四周。他感到魂能受到牵引,似有异物反向吸纳。
亡魂们发出混杂的声音,有哭,有笑,也有冷笑。
“你也逃不掉……”
“他们会改写你的一切……”
“成绩单是你唯一的墓碑……”
“为什么……我们只是想问个清楚……”一名女生亡魂凄厉哭喊,声音中满是绝望。
陆沉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他想起昨夜在通风管道看到的画面——干净的课桌,同步的荧光标记,等待接收指令的节点。这一切不是为了监视,是为了筛选。那些举报学术造假的学生,那些质疑课程内容的学生,那些成绩突飞却突然退学的学生……他们都被标记了。
然后被清除。
当黑暗彻底吞噬光明,唯有紧握真相之人,方能撕裂这笼罩世界的无尽夜幕,而真相,究竟藏在何处?在这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中,唯有智者方能揭开迷雾,找到那束穿透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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