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京城,暑气尚未褪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席卷了整座城池。苏阮站在汀兰苑的廊下,望着滂沱大雨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从慈安寺拾得的密函,信纸已被她捏得发皱,火漆印上的纹路仿佛化作了毒蛇的信子,在她心上反复舔舐。
“小姐,您都站了半个时辰了,快进来吧,仔细着凉。”春桃撑着油纸伞追出来,看着苏阮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靖王殿下那边……会不会真的是误会?”
误会?苏阮苦笑。火漆印、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笔迹、还有沈书言言之凿凿的“亲眼所见”,这一切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其中。她想起萧玦在镇邪庙为她挡下的毒针,想起他在雨夜中为她披上的披风,那些温暖的瞬间与眼前的“铁证”反复拉扯,让她头痛欲裂。
“春桃,”苏阮声音沙哑,“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同时是好人,又是坏人?”
春桃愣住了,想了想才道:“奴婢觉得,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哪有那样矛盾的人呢?不过……”她看了看苏阮手中的密函,“如果真有证据,那……”
她的话没说完,却像针一样刺痛了苏阮。是啊,如果真有证据,那她一直信任的人,岂不是一直都在演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书言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头发和衣袍都滴着水,脸上带着焦急:“三小姐!不好了!”
苏阮抬头,见他如此狼狈,不由一怔:“沈公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沈书言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抓住苏阮的手腕,语气急促:“三小姐,快跟我走!宫里传来消息,圣上已经下旨,要彻查靖王殿下通敌一案,现在禁军正在前往靖王府的路上,恐怕……恐怕殿下会被打入天牢!”
“什么?”苏阮如遭雷击,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通敌?圣上怎么会……”
“还不是那些言官!”沈书言痛心疾首,“他们拿着那封密函和几个‘人证’,在圣上面前参了殿下一本,说他私通北狄,出卖军事情报!现在证据确凿,殿下百口莫辩啊!”
“人证?什么人证?”苏阮追问,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就是那个丢失战马的小校,还有……还有福记南货铺的老板!”沈书言喘着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们都指证说,曾亲眼看见殿下的亲卫与北狄人接头,那密函上的火漆印和笔迹,连吏部的老学究都鉴定过了,千真万确!”
福记南货铺的老板?苏阮猛地想起春桃说过那老板半个月前就消失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有那笔迹……她虽然不懂鉴定,但那封信上的字,确实有几分像萧玦的风格,只是细看之下,笔锋略显生硬,少了几分萧玦特有的凌厉。
“不可能……”苏阮喃喃自语,“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三小姐!”沈书言加重了语气,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万一圣上震怒,株连九族,你与殿下走得那么近,也会被牵连的!”
他顿了顿,放柔了语气,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我知道你对殿下……但如今形势危急,你必须自保啊!你看这密函,还有这些人证,哪一样不是板上钉钉?你若再护着他,就是与整个大胤为敌!”
沈书言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阮心上。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哭泣。萧玦被打入天牢,通敌叛国……这些词语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不,我要去见殿下!”苏阮猛地挣脱沈书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听他亲口解释!”
“三小姐!”沈书言急忙阻拦,“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禁军已经包围了靖王府,任何人不得靠近!再说,殿下现在自身难保,哪有时间见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塞到苏阮手中:“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消息,殿下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看守森严。你若真想见他,也要从长计议,先保全自己再说!”
苏阮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刑部大牢的方位和看守换班时间。沈书言的“贴心”让她心中一暖,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帮她?
“公子,你为什么要帮我?”苏阮抬起头,直视着沈书言的眼睛。
沈书言被她看得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三小姐,我……我只是不想看你犯傻。无论如何,你要记住,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的眼神温柔而真挚,仿佛能融化一切寒冰。苏阮心中的疑虑被这温柔驱散了些许,她点了点头,将纸条收好:“多谢公子。”
沈书言见她不再坚持现在就去,暗暗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这才转身离开。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苏阮心中百感交集。
而此刻的靖王府,早已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萧玦身着常服,负手站在庭院中,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眼神冷冽如冰。刑部尚书带着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捧着圣旨,声音颤抖:“靖王萧玦,涉嫌私通北狄,出卖军情,着即革去王爵,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萧玦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本王要求面圣。”
“殿下还是到了刑部再说吧!”刑部尚书不敢与他对视,挥了挥手,“来人,拿下!”
几名禁军上前,正要动手,却被萧玦一个眼神逼退。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昂首走出王府,任由禁军“押解”着前往刑部大牢。雨中,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的气势。
暗卫们隐在暗处,看着主子被带走,心急如焚,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主子是被人陷害的。
与此同时,苏阮根据沈书言给的消息,换上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趁着夜色和大雨的掩护,偷偷来到了刑部大牢附近。她躲在暗处,看着戒备森严的牢房,心中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门进入牢房——是沈书言!他不是说看守森严,无法靠近吗?怎么会自己进去了?
苏阮心中警铃大作,悄悄跟了上去。她看到沈书言进入牢房后,并没有去见萧玦,而是走进了一间偏僻的小屋。好奇心驱使她屏住呼吸,凑近窗户偷听。
“东西都安排好了吗?”沈书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复往日的温润,带着一丝阴冷。
“都安排好了,沈公子放心,”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那小校和南货铺老板都已经串供,保证让靖王殿下翻不了身。至于那密函,更是做得天衣无缝,连火漆印都是找高手仿的。”
“很好,”沈书言的声音带着笑意,“等靖王倒台,莲花社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食言。”
“公子放心,”沙哑的声音谄媚地说,“只要扳倒靖王,找到母本碎片,公子想要的一切,自然会有。”
苏阮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冰冷地靠在墙上。沈书言!竟然是沈书言!他不仅陷害萧玦,还与莲花社勾结!那些“人证”、“密函”,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
她想起沈书言的温柔体贴,想起他为她挡毒针时的“英勇”,想起他此刻眼中的关切……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一直在利用她,一直在演戏!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一直以为沈书言是可以信任的朋友,甚至对他心怀愧疚,却没想到,真正的毒蛇一直藏在身边!
“还有苏三小姐那边,”沈书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有没有怀疑?”
“小的看她对公子深信不疑,”沙哑的声音笑道,“公子放心,一个女人而已,还不是被您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书言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轻笑了几声:“她确实天真,不过……这样才好控制。等靖王彻底垮台,她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听到这里,苏阮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强忍着冲进去的冲动,转身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刑部大牢。
雨还在下,冲刷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却洗不掉苏阮心中的震惊与痛苦。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不仅误会了萧玦,还差点被仇人当枪使!
萧玦……她必须去救他!
苏阮在雨中狂奔,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也浇醒了她的头脑。沈书言的阴谋如此狠毒,萧玦现在恐怕已是百口莫辩。她必须找到证据,揭穿沈书言的真面目!
可是,证据在哪里?沈书言如此谨慎,怎么会留下破绽?
苏阮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来自未来的苏砚,她有现代的思维和知识,她不能被打倒!
她想起沈书言模仿的笔迹,想起那封密函上略显生硬的笔锋,想起福记南货铺老板的“突然出现”……这些都是破绽!还有莲花社,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沈书言?母本碎片又是什么?
无数线索在她脑海中交织,形成一张复杂的网。她必须尽快找到萧玦,告诉他这一切,然后联手找出沈书言和莲花社的罪证!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光。苏阮抬起头,望向刑部大牢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萧玦,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沈书言,莲花社,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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