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车辆缓缓停下。
眼前的这片玉米地在春天播种的时候是有序的,能大致看出一排排的。
我们五六十号人其实也没什么可争抢的,挑选完位置,分了一百多行了,再看旁边,还有一小半哪,看来北斗佣兵团在这片地的种植上确实下了大功夫。
也不知道这地到底有多长,一眼都望不到另一头。
下车后佣兵团的队员先行行动,有几个人提前进入地里,去清理一些小动物了。
闲话少说,我们三个人选了相邻的六行,便开始挨个检测起来。
我们这边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地中间传来野猪的嚎叫声。
也是,野猪向来喜欢吃玉米。
嚎叫声和草晃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看来问题是解决了。
草丛中蚊子类小飞虫特别多,时不时就能惊起一团,在空中乱飞。
拉拉秧繁殖快,一大球一大球的,被它碰到就是一条血凛子,立马能让人见识到啥叫不好惹。
我一手持棍,敲打着玉米地里的杂草丛,一手拖着个编号52的麻袋,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尽可能减少与玉米叶子的接触机会。
被叶划伤是在所难免的,但能少一些划痕总是好的。
虽然我走在队伍前面处于领先位置,但也不敢走得太快而脱离大部队。
一方面,自己不能过于显眼;另一方面,万一遭遇危险,抱团总比独自面对好。
有些玉米的归属也不太好界定到底算哪一行的,只能大致区分一下,好在相邻的一般都是熟人,也不会过分计较。
中途我搂草打兔子,间或采点马齿笕、酸筒(学名酸模叶蓼)和曲麻菜。地里没有大树,扁豆也很少见,佣兵团应该平时有打理。
等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渐渐感觉到地势开始有轻微的下坡。
我意外遇见了一小片桔梗地,赶忙定了个位,想着后续要是有时间,就过来把桔梗挖出来。
我还采摘了老鸹瓢,里面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会飞,想着拿回去陪家里的两个小孩子玩。
这可是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玩的,看着半空飞翔的种子,心也跟着飞扬。
最值得一提的是,我还碰到一大坨新鲜的野猪粪,捏着鼻子赶紧绕道走,晶石啥的无所谓,我不能让自己吃不下饭。
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终于走到了地头。
大致估算了一下,麻袋里的玉米差不多有二百来棒。
这里玉米的种植密度和出货率,明显胜过政府的玉米地一大节。
我把玉米交到队员指定的位置,换了个新袋子。
这边的收获,佣兵团会想办法运到卡车那边去。
我喝了口水稍作休息。目光在周边的杂草丛里搜寻,竟然发现了一棵枸杞树。
我和地头的两个佣兵队员打了声招呼后,挪到那棵树下。
树上可食用的枸杞并不多,我仔细挑拣着,只摘了大概有一斤。
这时,大部分人也都走到了地头,看大家的收获,和我的相差无几。看来这片地的出活率确实相当出彩。
有队员解释说,他们种的都是中等辐射变异的种子,相比政府种的高辐射种子,出货率当然更高一些。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高投入才会有高回报。
先到达地头的四十人,都选择还没分配的玉米地,依旧是每人负责两行。
那些出来晚的人,包括细致的舅舅和伙伴大宝,佣兵团的人说要开车带他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收豆子。
两个小时后,我透过垄沟瞅见不远处明显的亮光,成功近在咫尺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一阵强风呼啸而过,玉米叶子被吹得疯狂舞动,啪啪地拍打在我身上。
其中一片叶子拍到脸上,力度不小,疼得我一咧嘴。
突然传来了尖锐的两声哨声。
紧急集合?出什么问题了?
我加快了脚步,顺手又掰下了三棒可食用的玉米。
刚出地头,腕表突然滴滴作响,是基地传来消息,通知有一场大风暴正从西部席卷而来,让大家赶紧就近避难。
风力很有芝麻开花节节高攀的意思,大家明显都不安起来。
佣兵团的人不停地催促:“上车,上车!风暴来了!”
卡车少了一辆,应该在收豆子那边。
我离得近,回来的早,赶紧拎袋上了车。
很快车上就人满为患了,车子晃动一下启程了。
我一直观察着新上车的人,搜寻舅舅和大宝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车往前开了一段路,经过了几个一看就是人工挖出来的下沉壕沟,驶到最远的那个,沿着两头比较平缓的坡,开了进去。
不知道佣兵团队员们从哪里找来的大铁板,直接盖在了坑上面,只在背风的方向,留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用来透气。
头顶跑动中夹杂着叫喊:“段方舟,你用异能把这里的土撒匀一些!丛子,你那块石头放这里!”忙得不可开交。
众人坐在车里,紧张的心情随着风嚎和各种杂音起起伏伏。
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向外望去,能看到草叶、树枝等被风裹挟着快速掠过。
随着时间流逝,风声愈发猛烈,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头顶的木板上不断有东西砸落下来,滚动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几名队员掀开了一角跳了下来, “大家把外套脱下来,捂住口鼻!沙尘会影响呼吸的!”
几个佣兵队员四处走动,查看着周围的情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透过缝隙能看见黄沙漫天,狂风肆虐到高潮时,我们头顶的那块铁板也跟着时不时地剧烈颠簸几下,我真怕它一去兮不复还。
还好它有自己的脾气,愣是坚守岗位,牢牢地盖在上面没挪窝。
我心急如焚,舅舅和大宝一直没回我的消息,风太大影响了信号?还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要知道,5条短信收费是一积分,语音电话可是一秒钟就耗费一积分。
在这种危急时刻,谁还会去吝啬积分。
两人的电话都嘟嘟地响了好久,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采集人群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追问亲戚朋友的状况,得到的答复是车都回来了,停在后面的壕沟里,才安心不少。
大家蒙着口鼻,坐在车上熬过漫长的时光。
下午2点多的时候,原本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势头逐渐减弱,但能见度依旧极低,目力所及也就三四米远。
头顶铁板被掀开了一个空儿,人能蹲着身子爬进爬出。
和我一样焦急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用衣服把脸挡上,只露出双眼,连滚带爬地从沟里出来,顺着来路狂奔而去。
周围的大树好几棵被拦腰折断,还有个新鲜的土坑,树被拔出卷走了。
途中接连经过两个大坑,里面停着是中巴车,那是佣兵团内部的车辆,外人不能随便进。
等跑到最后一辆车旁,我瞧见站在沟边的一名佣兵团队员,赶忙问道:“是摘大豆的车吗?”
那小伙子点了点头。
我赶忙蹲下身子,对着车内大声呼喊:“舅舅,大宝,关飞,大宝!”
喊了三四遍,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原本满怀希望的我,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抬腿就要往坑里钻。
那队员胳膊一抬拦住我,眼中满是同情,说道:“里边要是没人回应,你找的人估计是没上车的那批。”
“没上车?这怎么回事?”我心底一沉。
小伙子解释道:“当时风来得太突然,离车近的人都赶紧上了车,可分配在远处干活的几个人来不及赶回来。考虑到车快被大风掀翻了,团长让我们先走,他带着人过去接人。有团长护着,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刚才已经有两个同伴去查看情况,等他们回来就能知道结果。”
可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一咬牙,顺着车辙的痕迹一路狂奔。
身后那个小伙子大声呼喊:“哎哎,天太暗啦,你别去了!”
我却完全顾不上,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人。
大概跑了二十几分钟,车痕消失了,看来大豆地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扯着嗓子大喊:“舅舅,大宝,关飞,大宝!”
突然想起哨子,猛吹了几下。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谁呀?人在这呢!”
我赶忙循声摸索着走过去,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大伯的勤务兵田集。
他看见我,也是满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焦急地问:“找我舅舅,我大伯呢?”
田集神色忧虑地说:“这附近都找遍了,一直没有回应。不过我发现地上有几摊动物粪便,应该是豹子,很可能他们遭到了豹子围猎,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迷路了。”
“那,能判断出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田集有些沮丧,“能见度太低,不好找线索。”
他打起精神,“既然你来了,就在这里等着别动,吹哨子当个定位器,我也去找找线索。”
我满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听从安排。
想起舅舅平日里对我的关怀,还有大宝那憨憨的模样,我蹲下身,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同样泪汪汪的眼睛,我一惊,竟是一只大老鼠,好家伙,得有四五百斤重。
它四肢被紧紧捆绑着,身上伤痕累累,气息奄奄。
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它那两排粉粉嫩嫩、胀鼓鼓的乳头,显然,这是一只处于哺乳期的老鼠。
或许是我此刻情绪太过脆弱,看着它,我不禁想起前世妈妈给予我的无尽疼爱,也忆起曾经的自己照顾孩子时的种种艰辛。
这只老鼠,不过是趁着混乱出来寻觅食物,来哺育自己的孩子,能有多大的罪过?
能在此时此地碰上,也算是缘分。
我朝着田集离去的方向大声呼喊:“田集哥,这老鼠是怎么回事啊?打算怎么处理呀?”
风沙之中看不到人影,只有声音传来:“哦,我们来的时候,它正在地里偷吃黄豆,被我们给抓住了。这只老鼠少见的个头大,竟能够到豆荚。可惜是高度辐射变异的,剥下的皮能换个二三百积分。”
老鼠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难道它能听懂人话?有之前见过的变异金雕作参照,我可不敢轻视这些变异动物的智商。
我试探着对它说:“我帮你治伤好不好?”
它依旧只是默默流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拿出自己的小药瓶,对着它身上最大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撒了一点点药粉。
在这个过程中,老鼠只是流着泪,并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攻击举动,看来它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我最终难敌心中的那点疼惜, “田吉哥,老鼠身上有子弹吗?”
“没有,子弹能省就省。”
“把它卖给我行不行?我给你300积分。”
田集疑惑地问:“你要它干吗?”
“我就是觉得它挺可怜的,想把它放了,让它回家去照顾宝宝。”
田集苦口婆心地劝我,“它伤得这么重,你就算放了它,它也未必能活下来。”
我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我尽力就好,只求问心无愧。”
田集无奈地说:“好吧,那它归你了。”
我走到老鼠身后,从斜肩包里拿出四颗透明晶石,避开老鼠的视线,轻轻把晶石摁在了它的伤口上。
它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老鼠满是吃惊,抬起头望向我。
我与它对视,轻声说道:“你别动,我帮你治伤,治好了就放你走。”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乖乖把头放回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几分钟转瞬即逝,它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只是受伤处的毛发还沾着血,身上秃了好几块,左脸颊上那块秃成了月牙形,胡须还少了一根,看着有些狼狈。
我看着它的眼睛,说:“现在我要把你腿上的绳子解开,但你不能伤害我,明白吗?”
这只老鼠竟然点了点头,它真的能听懂我说话!
就在绳子完全松开的那一瞬间,出于本能,我瞬间向后退去,手搭在弩上,警惕地盯着它。
老鼠缓缓站起身,在原地抬了抬腿,活动了一下筋骨,凝视了我十几秒,耸动几下鼻子,对着我吱吱地叫了两声,一个跳跃飞速跑开了 。
我站在原地,望着它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暖意,默念望你和宝宝安好。
喜欢末世:我真的只求个温饱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末世:我真的只求个温饱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