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紫宸殿偏殿,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几乎将大唐皇帝淹没。
李嗣炎正凝神批阅,闻听皇后求见略感意外,只是在她进来后,未及寒暄,便直接跪倒在御案前。
“陛下,臣妾有罪。”郑祖喜带着一丝决绝,将族叔郑涛所作所为,原原本本陈述一遍,末了道:“臣妾已严词斥责,命其自首,族中出此不肖之徒,是臣妾约束不力,请陛下责罚。”
李嗣炎放下朱笔,看着下方跪着,年仅十六的小皇后。
(之前不是这个岁数,你们想知道可以倒推算一下,我什么都没说。(^_?)☆)
她身着凤袍,却难掩面容上的青涩倔强,他遂起身绕过御案,亲手将其扶起:“梓童何罪之有?郑涛是郑涛,你是你,你今日的处置明事理,知进退,甚合我心。”
他语气温和抚慰,“郑家树大招风,难免出几个蠢蠹,你能如此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朕心甚慰。”
李嗣炎握着郑祖喜的手,只觉她指尖冰凉,再细看脸色,在宫灯下更显苍白,不由关切道:“你脸色很不好,可是近日为这事劳心太过?”
郑祖喜勉强笑了笑,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剧烈眩晕袭来,她身子晃了晃试图稳住,可终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向皇帝怀中。
“梓童!”李嗣炎脸色骤变,一把将皇后抱住,只是在接触的一瞬,她身躯轻颤气息微弱。
“传太医!速快传太医!!”
半炷香,太医院院使沈济源,携两名院判匆匆赶来,在帝王的凝视下屏息凝神,轮流为昏迷的皇后请脉。
殿内静得可怕,几人无不满头大汗,那不是热的,而是吓的!毕竟为皇后就诊生死难料,一个不好九族难保!
良久,院使沈济源才跪地回禀,谨慎道:“陛下,皇后娘娘凤体…脉象细滑而略数,尤以尺脉为弱,重按似有涩意。
观其舌象,质红而少津,苔薄近无,此乃……精血暗耗,肝肾阴虚,虚阳浮越,上扰清窍所致之眩晕。
娘娘连番孕育皇子,本就耗损根基,加之近来忧思劳神,以…以致风木动摇,发为厥逆,急需静养,缓图滋补,万万不可再殚精竭虑。”
李嗣炎眉头紧锁。皇后年轻,生育二子后一直精心调养,何至于“精血暗耗”至此?
他面无表情,瞪着几名太医,一脸不信的模样:“仅是忧思劳神,便能至斯?”
院使额头见汗,伏身道:“陛下明鉴,此……此乃沉疴渐积之象,非一日之寒,凤体孱弱需缓缓图之。”
见对方半天打不出个屁,李嗣炎遂不再多问挥退太医,随即看向龙榻上皇后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疑云顿起。
虽然他当皇帝没几年,但前世对皇宫里的龌龊事,早已如雷贯耳,各种阴招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
想到这,李嗣炎对跟在身后的随堂太监张瑾,低声吩咐:“传朕口谕,以关怀凤体、皇子安康为由,让太医院院使、院判。
分头暗中为所有皇子、公主,以及育有子嗣的妃嫔,都请一次平安脉,脉案需详细记录由你亲自收取,密呈于朕,不得经任何他人之手!”
“奴婢遵旨。”
结果很快在深夜送达,李嗣炎翻阅着汇总的脉案,眼神一点点下沉。
不止皇后,连年幼的太子李承业,脉象也显“先天不足,髓海未充”之象,时有夜惊、注意力涣散。
另外两位年幼的皇子,一位公主,脉案中亦有“脾弱肝旺,发育迟缓”、“寐不安席,齿龈时有渗血”等描述。
甚至连两位妃嫔也多有“月信不调,倦怠乏力”的记录,症状轻重不一,但“虚损”基调却如出一辙。
砰!李嗣炎合上脉案,他或许不懂医术,但通晓人性。
如此隐秘的“虚弱”,跨越了不同的宫殿、不同的年龄,若说是巧合,不如说是诅咒。
这绝非天灾,而是人祸!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悄然侵蚀着他的子嗣,动摇国本!
“给我查!”
他对侍立在一旁的刘离,寒声道:“动用一切手段,给我彻查!饮食饮水、熏香香料、器皿玩物、药物补品、胭脂水粉
……还有身边伺候的所有人,从掌事到杂役,一个都不准漏!我要知道这宫闱之内,究竟藏了多少污秽!”
“臣,遵旨。”刘离躬身领命,没有多余的动作言语,迅速退出偏殿安排具体事宜。
............
罗网的效率极高,次日午后,刘离便带来了初步的排查结果。
陛下,臣等彻查了各宫饮食、饮水、器皿及近身侍从,暂未发现有人投毒的迹象。
然后臣在比对各宫用度,与人员症状时,臣发现了几处值得深究的关联。
李嗣炎目光锐利。
臣查阅了近五年内府库支取记录,发现凡出现眩晕、齿龈渗血、夜惊症状的皇子、公主及妃嫔。
其宫中领取的安神香料,与御制朱墨数量,普遍高于无症状者,尤其太子殿下宫中,仅去岁便领用安神香五十余盒,朱墨二十锭,远超其他皇子。
李嗣炎眼神一凝:朱砂……他想起自己偶尔批阅奏章至深夜,也曾用过来自内库的朱砂安神香。
刘离继续道:其二,臣询问了太医院多位资深太医,并调阅了前朝《实录》与《起居注》中关于皇室健康的记载。
发现自永乐朝迁都于此宫城后,历代天子与宫中常住之人,多在入住数年后,出现类似、、、子嗣艰难之症。
且……
刘离略一停顿,有明确记录显示,嘉靖皇帝在位前期久居乾清宫,亦苦于头晕、齿摇,且数年无子;后移居西苑,
不过二载,不仅龙体渐安,更接连诞育多位皇子,臣对比过两处宫殿的营造档案,西苑宫室所用朱漆彩画,远少于紫禁城核心宫殿。
言毕,李嗣炎手指在御案上敲击着,刘离的话在他脑中飞速串联起来,大量使用朱砂制品的宫殿,居住者数年后出现特定病症, 离开此环境后症状缓解子嗣增多。
传朕旨意,李嗣炎霍然起,带种某种急迫。
即刻将皇后、太子及所有皇子公主,全部移居,着内府监立即调配工匠,将紫宸殿、坤宁宫、东宫等处所有朱漆梁柱、彩画壁板尽数刮除。
命工部速寻茜草、红花等物替代朱砂,调制新漆。
刘离躬身领命:臣遵旨,只是太医院那边……
太医院懂什么!
李嗣炎一摆手,怒道:他们连病症根源都查不出来,还谈什么医治?就按朕说的办!
“是。”刘离躬身领命,正要退下安排宫中清理事宜。
但他似乎又想起一事,回身补充道:“陛下,还有一事,皇后的族叔郑涛已在今晨动身,前往杭州向白文选自首,待郑涛抵达后该如何处置?”
李嗣炎闻言,冷哼一声。
“告诉白文选,待郑涛抵达按律收押。既已自首,可按律酌情,然其参与走私、结交奸佞之罪属实,仍需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让他不必因此事分心,杭州大局要紧,而那些真正罪大恶极之辈,才是他的目标!”
“臣明白。”刘离这次再无迟疑,迅速退去,同时安排宫内清查,与向杭州传递旨意两件事。
看着罗网指挥使离去的背影,他目光重新落回窗外,无论是宫中的“金石药毒”,还是江南的陈年积弊,皆需以雷霆手段清除。
(小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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