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蜷缩在篝火旁,贪婪地汲取着那来之不易的暖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枝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的烤鱼,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风雪似乎暂时被挡在了火光之外。
‘喂,火太大了!鱼皮快焦了!翻面!快翻面!’
莉尔黛斯焦急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像个挑剔的美食家。
“知道啦知道啦!”
夜辰不耐烦地用意念回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烤鱼翻了个面。
橘红的火舌舔舐着鱼肉,散发出更加诱人的焦香。
她咽了口唾沫,看着跃动的火焰,兴许是之前合作生火产生的信任,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话说…”
夜辰在脑海里开口,带着点闲聊的随意。
“我现在还没记住你的全名呢,太长了,好难记,你叫什么来着?”
‘哼!’莉尔黛斯的声音带着傲慢,‘在请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夜辰撇撇嘴,没和她杠:“行行行,那么这位来自深渊、高贵又挑剔的小姐,我叫夜辰,请问您,尊姓大名?”
‘嗯~,这还差不多。’
莉尔黛斯似乎满意了,声音带着一丝庄重。
‘那么,夜辰先生,你且听好。吾之名讳,乃是莉尔黛斯—约尔曼加德!此名承载着吾之荣耀与力量!你好,夜辰先生。’
“莉尔黛斯…约尔…曼加德?”
夜辰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感觉舌头都快打结了。
“好…好长的名字,还是记不住。”
她非常干脆地决定,“以后我就叫你小黛斯吧!你好啊,黛斯小姐。”
‘什…什么?!小黛斯?!’
莉尔黛斯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愤怒。
‘如此敷衍的简称!简直是对吾之尊名的亵渎!吾乃——’
“黛斯,黛斯,小黛斯!就叫小黛斯!”夜辰直接用意念盖过了她的抗议。
“抗议无效!就这么定了!不然叫你小莉子?小斯子?小黛子?你自己选吧!”
‘你!……’
莉尔黛斯被这无赖逻辑噎得够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带着嫌弃和妥协的无奈。
‘……哼!随…随你便吧!粗俗无礼的窃贼!’
就在这时,一阵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突兀地从湖边森林里飘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和谐”。
“…众人还沉浸在虚假的胜利喜悦中,哪知队伍之中,祸起萧墙!那黑发青年突然暴起…”
嗯?什么玩意儿?!
夜辰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她瞬间压下呼吸,强烈的不安和疑惑压倒了饥饿,她像只警觉的雪狐,悄无声息地循着声音摸去。
‘哎哎!我的烤鱼!鱼真要焦了!’
黛斯的声音裹挟着焦急在她脑海里响起,就像一只点着尾巴的猫。
“别急,等会儿回来再吃!”
夜辰用意念低语,全神贯注地追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说书声。
“…手中断剑如毒蛇吐信,噗!噗!噗!一一贯入昔日队友的腹腔!眼看着袍泽们,一个接一个,在惊愕与不解中倒下!此情此景,当真是可悲!可叹!可恨呐!”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夜辰的心上。
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知道得如此详细?!
她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低矮树丛,屏息望去。
林间一小片空地上,一个身着朴素灰色旅行装的灰发青年背对着她,正对着面前一棵覆雪的巨松,声情并茂地“表演”,手舞足蹈,仿佛巨树便是听众。
“…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那黑发青年竟在最后,拔剑自戕!正当其弥留之际,地面却裂开深渊巨口,伸出无数诡谲触手,将其尸身拖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至此,一代英雄……诶?落了个糊涂账喽!”
故事戛然而止,青年忽然停下动作,侧过半边脸,嘴角似乎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目光精准地投向夜辰藏身的树丛。
“树丛里的那位朋友,”他声音清朗,带着点说书人特有的韵律感。
“愿意驻足听我这不入流的故事,是对在下莫大的认可。不过嘛,躲着偷听,可就不太讲究江湖规矩咯?”
偷听被点破了,夜辰也不再隐藏,干脆利落地走出树丛,一双乌黑的眸子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青年身上:
“你是谁?这故事,你从哪听来的?”
青年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俊但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
他耸耸肩,摊手笑道:“嗨呀,世间故事千千万,三分真来七分编,万一……是我瞎琢磨的呢?”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随意地扫过夜辰身上那件沾满污渍的破旧斗篷。
他眉头紧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碍眼的东西,夸张地咂了咂嘴:
“哎呀呀!姑娘!这…这天寒地冻的,你…你就裹着这么件破布片子?!这能挡风还是能御寒?冻坏了可怎么好!”
他的声音带着夸张的震惊和嫌弃,低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
“罪过罪过!在下这里有件旧斗篷,虽不华贵,好歹厚实些能挡挡风遮遮寒,你…你且拿去换上吧!”
他摸索着掏出一件叠得整齐、看起来颇为厚实的灰色毛斗篷,递了出来。
夜辰没有上前去接,冰冷的目光依旧锁定着他的背影:“故事的后半段呢?那深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青年轻笑一声,带着点职业性的卖关子,“且听我下回分解!咱们要是有缘呐…自会再见!”
恰在此时,一阵裹挟着雪粒的寒风呼啸卷过,迷着了夜辰的眼。
待她揉去眼中的冰碴,眼前哪里还有青年的身影?只有雪地上的脚印和那件孤零零的斗篷。
‘呵,装神弄鬼,回头,他猫在你左后方那丛雪棘后面呢!’
黛斯的声音充满鄙夷,精准报点。
唰!
几条红褐触手闪电般从夜辰的影子中窜出!
一条灵巧地卷起地上的斗篷,轻柔地披在了夜辰的肩头。
另外两条则如毒蛇出洞,直扑左后方的雪棘丛!
“哎哎哎!手下留情啊姑娘!”
伴随着一阵枝叶折断的噼啪声和惊呼,触手精准地将灰发青年从藏身处卷了出来,像拎小鸡似的悬在夜辰面前。
“哟,”
夜辰抱着胳膊,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仰头看着被倒吊着、一脸苦相的青年。
“小哥,咱们这缘分~,来得可真快啊?下回分解不用等了,就现在吧?对了,怎么称呼?”
“哈…哈哈…是…是挺有缘,缘分妙简直不可言呐…”
青年干笑着,努力想维持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在下菲林,一个行走四方、混口饭吃的说书人。”
他的目光扫过夜辰背后安静垂落的触手,咽了口唾沫。
那个…姑娘,您这…仪态万方的,不大适合在光天化日下…呃…展示吧?”
“嗯,你说得对。”夜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眼神却冰冷。
“看到不该看的,通常…灭口最干净利落。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这…这恐怕有违侠义之道!”菲林声音拔高,带着点急切。
“一个…一个愿意牺牲自己拯救他人性命的大英雄,怎么会干这种…这种滥杀无辜的事呢?您说…对吧?”
他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目光却紧紧锁住夜辰的反应。
夜辰那双弯弯的笑眼眯得更细了,像两弯藏着寒冰的新月,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就告诉我,这个故事,到底从哪听来的?还有,这个…是什么?”
一条触手灵巧地从斗篷内侧的口袋里卷出一个东西,递到菲林面前。
那是一枚造型古朴、类似国际象棋“士兵”的棋子,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暗金色,但士兵顶部明显被削去了一部分。
菲林看着棋子,脸上的慌乱似乎褪去了一点,叹了口气:
“唉,别急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首先呢,这故事,是维恩山脉的雪峰顶上的神殿,一个奇怪的老头告诉我的。”
“这枚棋子呢,也是他硬塞给我的。他说啊,让我今天来这片林子,把这故事讲一遍,唉,第一个跳出来追问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把这玩意儿交出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啦!”
嗯…故事充满了疑点
雪山顶?神殿?怪老头?不会是师父吧?夜辰的眉头狠狠拧紧。
那老家伙…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我“死”了之后的事?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盯着被触手挂在半空、晃悠着的菲林,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凭什么信你?”
菲林忽然停止了挣扎,他微微抬起头,迎上夜辰审视的目光,脸上的慌乱消失了,眼神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寒风:
“你…不是已经信了吗?在听到‘牺牲’两个字的时候。”
‘跟他废什么话!问东问西的,直接干掉一了百了!’
一直保持潜水的莉尔黛斯突然插话,带着深渊生物特有的冷漠。
夜辰没理黛斯,指着那枚残缺的棋子,追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菲林:“那怪老头说了,你只要把它握在手心里,自然就明白咯。”
“哦?”夜辰挑眉,眼神犀利,“那请你先给我演示一下怎么‘明白’。”
一条触手卷着棋子递到菲林面前,同时将他放回地面。
菲林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麻的手腕,又苦着脸: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这疑心病也太重了吧?这东西我可用不了,那老头说了,非你不可。”
“少啰嗦!”夜辰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让你试你就试!再说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一枚古怪的棋子,你让我怎么信?”
“好吧好吧…”菲林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那枚暗金色的“士兵”棋子。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棋子缺失的部分,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真是…麻烦呐…”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再无半点之前的油滑与怯懦!
手腕一抖,那枚棋子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夜辰面门!
啪!夜辰反应极快,抬手稳稳接住,棋子入手温润,并无异样。
她刚想质问,却见原地一阵裹挟着雪尘的旋风平地而起!
风散后,地上只余几片打着旋的落叶和浅浅的脚印,菲林身影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啧!我是不是早告诉过你?干掉他!干掉他!看吧!这回真跑了!’
莉尔黛斯的声音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夜辰握着那枚温润的暗金“士兵”棋子,心头疑云更重:
“跑什么?他到底……”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她掌心中那枚沉寂的棋子,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强烈光芒!
一股强大而陌生的力量猛地挣脱她的掌控,棋子悬浮而起,稳稳停在夜辰面前,光芒流转,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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